许宸奕闻言一惊,两只手捏住小皇帝的胳膊,许宸奕的手指纤长手掌也大,加上许君韶的胳膊也细,男人抓住他的胳膊一圈还绰绰有余。
许宸奕盯着许君韶有些惶恐害怕的眼神,小皇帝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刺激了人,眼前的沈侍臣眸子是这般骇人。
许宸奕是有些不可置信,他捏着许君韶胳膊的手有些颤抖,又发觉小皇帝眼中含上了泪光,才觉得失态,默默收了手。
“陛下恕罪……”他克制住自己衣袖中颤抖的手,同人道歉,许宸奕心中不由得狂跳起来,楚檀汐真的对自己还有感情。
“无事,朕知道你心中难受……”许君韶颇有些解语人的感觉,“朕听说母后已经找了一名道士到时候做法,那道士说需要一个载体,母后亦回复他说有最合适的人选。听说就是沈侍臣你……”
许宸奕心中哪里难受,他甚至比谁都要高兴。楚檀汐如果真的只是要沈景初来寻觅自己,这就证明她当初对自己的一切不全是假的,她也许真的对自己有一点点心动呢?
可是,许宸奕陡然又想到,自己该以何种状态去面对如今身为太后的楚檀汐呢?他又看向那个识图安慰自己的许君韶。
“陛下多虑了。侍臣不怨娘娘,娘娘与先帝情深义厚,是我肖想不来的。只是,招魂之事实属玄学,若是失败……徒增娘娘伤心。”
许君韶闻言,思索再三:“可是朕希望侍臣……能不能,不要让身子被父皇所占。”
“陛下何意?”他没想到,许君韶居然不愿自己回来。
许君韶两只小手一拍:“朕确实不想让母后伤心,但也不想让父皇伤心。父皇回来若是看到母后身边有很多人,他也会伤心。母后遇见父皇再失去父皇,母后只会更伤心。”
“母后还有很长的未来要走——”许君韶比划一番,“若是得到又失去,母后就更走不出来了……”
许君韶神色失落,许宸奕一时间无语凝噎,该如何说呢?他觉得小皇帝说的有道理,也确实自己刚来时得知楚檀汐的风流行为,他有悲伤。
假托沈景初的身体做一回自己还不简单,只是那样楚檀汐恐怕会真的发觉,自己回来了。
他才没那么蠢。
许君韶拉起沈侍臣的手:“朕同你说,母后找的道长现在暂住暖春阁。朕能帮你的只有这些,剩下的沈侍臣要自行努力,不管是什么方法,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务必不能让招魂成功。”
许君韶一脸认真,瞧着时候不早,又嘱托男人再三,又匆匆从门口溜走回了承恩殿。
许宸奕等了半个时辰,掐算着许君韶和楚檀汐已经睡下,宫中也只有值夜打哈欠开小差的宫人。
他换上一身玄衣,可以很好地在夜色中藏匿,又蒙住了面,确认墨竹轩无人看向他这,许宸奕轻松一跃便翻身到了房檐之上,飞檐走壁,向暖春阁进发。
上一世,许宸奕到生命垂危才无法再施展身手,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力虽让他与毒蛊抗争许久,却还是没有逃过一死。
如今这一世身体康健,虽未练过武,却所幸自己的本领尚且能用,可惜仍然不及自己前世鼎盛时期,若有机会,再加强锻炼吧。
许宸奕在暖春阁房檐上掀开一块瓦片,果然见阁内有一位道士。男人脸色算不上好,他这才反应过来,道法之事已然禁止许久,楚檀汐却破了这个例。
但又思索一会,他的眉头舒展开了,如果是为了他呢?只是为了见自己一面,不惜与这旧制背道而驰吗?
云清道长刚刚在桌案上摆上了木质雕像,故作玄虚地捏着三炷香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祖师爷保佑弟子富贵亨通……”
陡然,烛光熄灭,正跪在蒲团上的云清道长心中一紧,他瞧不真切,只是戒备地环顾四周,只能看见黑暗周自己插得三炷香还依稀有点点星火忽明忽暗。
气氛有些诡谲,云清吞了吞口水,手企图摸索到身边的桃木剑,他盯着门口,陡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仍旧是黑暗的夜晚,没有人影。
“奶奶的,敢惹道爷我,何方小妖,还不速速现身。”他看着门口咒骂,手却因为摸不到桃木剑慌了起来,愈发着急,却忽然摸到一双锦履。
云清道长一滞,吞了吞口水,颤颤巍巍地掉过头,撞见暗夜中许宸奕白皙的面庞,借着月光有一种恰到好处的惨白,云清瞳孔骤缩,撞进了许宸奕如深海一般波澜不惊却又无比深沉的眼神。
云清道长刚准备惨叫,就被许宸奕一把捂住了嘴,颇有些嫌弃地看着眼前被自己吓得眼睛睁得浑圆的道士。
这是什么不入流的道士……还能被人吓成这样,也配得上叫道爷?
真不知道楚檀汐是怎么找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连点诚意都没有。
云清道长被人五花大绑在了暖春阁内的柱子上,许宸奕取出那人嘴里塞的布条,云清道长这才战战兢兢地问:“你到底是人是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