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宸奕在这帝京的偏院将养身体,看着自己这幅愈发孱弱的身子,心如死灰,种种迹象都正在和前世的所有点点滴滴重合,许宸奕抬眸看了眼桌案上的铜镜,铜镜内自己的脸色血气全无,他深吸一口气撇过头去。
说实在的,他觉得沈景初的身体还比不上自己当初那副身体,他的身体垮得更快。
庄子的大门打开,与往日不同送药的不是侍从,而是一个身形更加单薄的男子,他一袭黑色的斗篷遮着面容,递过去食盒的时候不由得吸引了许宸奕多看两眼的目光。
许宸奕发现看守院子的人对这人并不多加管制,莫非这就是那名幕后之人。
许宸奕接过食盒正要合上门,门却被那人用一手拦住。
“我可以进去和你聊聊吗?”黑衣人开口。
许宸奕看着他沉默半晌,最后让开身形,他自己没有多说话反而稀松平常一样继续回到自己的卧房,然后熟练地将食盒中的药拿出来,准备灌花。
黑衣人面色一变,他这才发现,花坛那已经被浇灌地枝丫都秃了,想来许宸奕每次都没有喝药,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握住许宸奕的手腕,汤药在药盅里面左右颠簸然后只有所剩无几的汤药被留在碗内。
“你疯了?这药不会要你性命,相反可以让你多活两天。”
“有用吗?”许宸奕反问,他抬眸看向这人,“最后的结局都会以我的死亡告终,早死晚死对你们来说难道很重要?”
“......你如此一心求死为的是什么?报复太后的薄情吗?”
许宸奕摇了摇头:“她如今哪怕是花天酒地、穷奢极欲都与我没有关系了。何况她的一生遇见我已经足够苦涩了,如果后半生能多些人去爱她,也算是我的另一种赎罪吧。”
“许宸奕!”他拽起眼前这个毫无生存想法的人,“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许宸奕轻笑一生,忽然抬手抓住了这个黑衣人,那人顿感不妙,却已经躲不过了,许宸奕动作迅速且熟练,似乎与刚才那萎靡不振的人毫不相关。
许宸奕一把揭下斗篷,那人亦飞速将许宸奕推开,与此同时院子外的护卫破门蜂拥而至,持刀将许宸奕团团包围。许宸奕丝毫不惧,平静看着眼前这个试图遮挡自己的人。
“都到这一步了,要不然让你的人杀了我,要不然就坦白相见。”男人开口。
那人抬手,示意护卫放下刀退出去,许宸奕看着那帮人面面相觑片刻然后纷纷退下,他再次看向那人,那人从袖子中摸出一把扇子,扇面打开,熟悉的“百晓生”三个字。
周夷用扇子遮住自己半边脸,看着许宸奕笑着说:“哈哈,许兄,这样是不是就不好玩了。”
“果然是你。”许宸奕一步步走上前去。
周夷嘴角一抽,不知道为何,不安的感觉扑面而来,他看着越来越近的许宸奕,就要向后退去,却被人抽出剑拦住了去路,周夷不由得僵笑两声,早知道就让手下把兵器也收缴了,和这群会武功的野蛮人真是难以交流。
“果然是你。”许宸奕似笑非笑,“我和檀汐早该想到的,把你放在身边还真是危险。似乎每一次都和你有点关系,崔长青暗杀韶儿是你递送的消息,失败后潜逃南疆也是你放的消息,甚至后来给南疆走漏关于我的消息也是你。对吗?”
许宸奕将剑离他更近一步,周夷周身一颤,他憨笑几声:“许兄怎么能这么说,好像我是话本子里什么难杀的反派一样。你也看得出我没什么武功的,也就能使唤那几个人,何况消息不是我走漏的,是他们买的,买的懂吗?”
许宸奕嘴角一样:“你说,我把你杀了,然后说买了你的命,你感觉如何?”
周夷被人吓得脸色惨白:“别、别吧沈兄,你我二人好歹自入宫以来,彼此扶持才走到了现在,过河拆桥用完就扔是不是不太好啊。”
“你不妨说说,你这次来是想套走什么消息,我好看看你的命要不要留。”
周夷闻言,面色一正,他知道现在不是和许宸奕插科打诨的时候了,男人伸出两支手指将身边的剑推得远了些,这一次周夷很严肃地开口:“许兄,这些药你当真全倒了?”
许宸奕收了剑,转过身:“当真。”
“你简直是胡闹!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代价才让南疆拿出这份可以延缓蚀心蛊的药方吗?你知道娘娘投了多大的价钱给你找药炼制这些延缓汤药吗?你暴殄天物啊你!你真是罪该万死!”
许宸奕听着周夷义愤填膺的论调,眸子陡然瞪大,他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夷:“你说什么?你说檀汐......找人炼的?”
周夷忽然堵住了嘴,他就知道自己不应该多说话,情急之下多误事:“没有,我瞎说的!”
许宸奕看着周夷的反应,多半是明白了。“所以檀汐她,知道我身中蚀心蛊了,所以你和这宅子也都是她派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