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到时这群刺客,仅凭他带出的几人,更难应对。
不过几息间,几人被逼退至林外。
放眼过去,碧色麦草如潮浪般涌来,风吹波浪起,沙沙夜作响。
燕飞几人持剑挡在杜憬卓身前,同黑衣刺客对峙着,节节后退。
浓郁血腥味充斥杜憬卓的鼻腔,他垂目,右肩靛蓝色的锦缎,已晕开层层深色的血迹。
是挺疼的。
眉眼间依旧平静,恍若这场刺杀与他无关。
燕安还没回来。他指尖往袖中探了探,触到抹冰凉,若是此刻唤来早已埋伏在周遭的帮手,后续事情的效果,难免比不得燕安带人前来相救。
思绪百转千回,目光瞥向挡在他身前的几人,王府侍卫服被划破许多口子,晕染出深色血迹,就连燕飞后背也有几道伤口。
算了,心下叹息声,手在袖中抓住冰冷的袖剑。
上天从未眷顾过他,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黑衣人们对视一眼,提剑前冲,就在他要摸出袖剑的那刻,为首的黑衣人倏地跪地,咽喉露出只箭矢,鲜血争先恐后地冒出。
这一瞬,像是被定格,所有人都僵硬地停在原地。
杜憬卓缓缓抬眸,朝箭矢射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明月之下,沈之窈高坐马上,身穿红衣,墨发飞扬,举着弓箭的手,还未落下。
“咚”心脏猛地在胸腔跳动下,在如此安静时刻,他无比清晰的感知到,有什么东西似乎开始不受控制起来。
“斩恶贼,救殿下。”
随沈之窈一声令下,他方才看清跟随她来得并非王府的侍卫,也非京兆伊府差役,而是威武将军府的府兵。
府兵瞬间包围数十名刺客,刀光剑影间,双方厮杀。
明月高悬,光色皎洁,天幕之下,麦草涌动,周遭一切都静谧下来,他只定定看着皎月下的沈之窈。
她成衣微皱,显得有些风尘仆仆,像是未来得及绾发,一头青丝披散在身后。
站在护卫中间,面无表情,周遭打斗厮杀,乱局纷扰,仿佛与她无关。
就这样穿过乱局,一步步朝他走来。
抬手放在胸口,感受手下心脏微微跳动的触感,越来越快。无法言喻的感觉,枝枝蔓蔓,像要从胸膛开出什么一般。
太奇怪,他目光未曾从沈之窈面上移开分毫。
冷静下来,他对自己这样说着,这感觉太危险。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沈之窈像是有感应般望来。往日潋滟的翦水秋瞳,如今带着几分威势,亮得迫人。
措不及防,他直直撞入那双清眸中。
“嘭”地一声,荒瘠的心中一瞬间开出千万朵花来。
周遭一片死寂,他就隔着这场纷扰乱局,同沈之窈遥遥对视,时间在此刻停滞。
“砰砰砰”花苞成席卷之势在心中那片贫瘠荒地上,竞相绽开。
他喉咙发紧,说不出一句话,只是这样静静地、静静地紧紧盯着沈之窈。
宛若食素十几年的掠食者,终于找到属于他的猎物。
原来世间一刹情动,不过心间荒芜三分地,万花共绽此间中。
月西沉,云散去。
四月十八日,注定是个兵荒马乱的夜间。
九皇子在城郊遇刺,险些丧命,幸得九皇子妃带府兵前去相救,方才捡回条性命。
九皇子府主院中,灯火通明。
春翡镇定熟练地指挥侍女婆子们,协助太医。
太医是沈之窈出府前就派人去请,杜憬卓负伤归来,热水,药材,吃食都已备好。
燕飞等人也被妥善安置好。
整个正院内,井然有序,虽忙不乱。
主院正堂中,往来侍女们在内室进进出出,沈之窈端杯茶在手中,木着脸,迟迟未有动作。
谁!?
是谁!?
趁她一个不留神,就把杜憬卓这尊大佛送到她房中?
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外院她都派春翡收拾过了,结果刚下马车,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这群人就浩浩汤汤地把人送进主院了。
难不成杜憬卓看起来是和她夫妻关系很好的样子吗?
一个半时辰前,燕安浑身是血地扑倒在皇子府门前,得知消息的她吓了一跳。
本是想将军府府兵随燕安同去便可,但,转念一想,这可是将军府和她在杜憬卓面前博好感的好机会。
遂吩咐过春翡后,便带着一群人大张旗鼓地出城去。
本以为,杜憬卓多少会谢她来相救,未曾想他只气定神闲地站在旷野中,双目紧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待她走近,方才垂目。
那时她才发现,他肩上有伤。
瞧吧,身娇体弱没得半分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