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1 / 3)

那是一封火漆封缄的书信。

卞如玉挑眉,他可从未同蔺昭通过信,更不曾遗落书信在相府里。

卞如玉二指夹起信笺,拆开来里面只一张薄纸,多个心眼避着魏婉读,竟是她的奴契。

卞如玉不关心乐姬出身年纪,一目十行,视线迅速落至最下方的结契时间:

永安七年腊月初五

契纸泛黄,淡红的拇指手印盖不住依旧清晰的墨字。

永安七年?

今年是永安十三年。

魏婉已经入相府六年了?

卞如玉将奴契利落收回信封,面泛愧色:“还真是本王的东西。”朝魏婉挤出一笑,温声解释,“去相府前本王顺路去了趟鸿胪寺,陈大人递上来的信,没来得及看就从袖中滑落,掉在相府的椅子上了。”

卞如玉转看向阿土,左手捻右袖,摆晃了下:“告诉水嬷嬷,袖袋该检查的检查,有损坏及时修补,不然漏了都不知道。”

“属下遵命。”

袖袋坏了自然不能再用,卞如玉坦然将信封丢上石桌,似不经意,却不偏不倚落在魏婉眼前。

信封无字,她能猜到是奴契吗?

卞如玉不动声色观察,心思既阴沉又恶劣:原以为蔺昭是宫变后见风使舵,一两月里急寻的替身,没想到暗中筹谋了六年。

真是小瞧了相爷!

蔺昭把奴契送至府上,一谄到底,就不怕他瞧见日期,多心生疑吗?

还是……这张奴契本来就是一道算计?

卞如玉觉得蔺昭比自己想象的要有趣,眼前目不斜视,看似温顺的乐姬亦然。

他的倦意荡然无存。

他要继续试探,看看蔺昭栽培六年的美人,到底能迎合到什么程度?

“姑娘平日除了阮琴,可还有别的喜好?”卞如玉温柔渴切发问,仿佛喜欢上一个人,就好奇她的一切,想了解、牢记并讨好。

他匿藏恶意,假彰深情,魏婉亦如是,捏嗓子笑答:“奴婢还喜欢山水画。”

卞如玉又被这声音恶心了一下,紧闭双唇,上下齿紧咬。

“怎么这么巧?本王也喜欢山水!”他哽咽,轮椅扶手上的一双手稍稍抬起,轻颤,制造激动的假象,“本王收藏了许多真迹,沈右吾的《骊阁图》、陈拾遗的《云游图》、栗大令的《神女行云》……”

千古名画从他口中说出来跟报菜名似的,魏婉听他叨叨,晓得要回应,眼睛假意放亮:“真的有《云游图》吗?”

不知不觉效仿卞如玉声抖手颤,现学现卖。

当今山水,分青绿、水墨和白描三派。

青绿派喜欢大手笔,画的对象多是禁苑名楼,色料堆叠,精密浓丽;

水墨派只用墨一色作画,凭水的幻化,绘荒郊野岭;

而白描派简略清淡,勾个轮廓,画师最少,喜好之人亦屈指可数。

魏婉其实喜欢白描,但蔺昭平时让她多习水墨,她猜,卞如玉一定偏好水墨。

而《云游图》是当世水墨派最富盛名的一幅画。

曲意逢迎,还趋炎附势,如果可以不演,卞如玉想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他轻言浅笑,温柔无边:“真有。本王这就领你去看。”

“阿土,推本王到水云阁。”

阿土随即抬手推动轮椅,魏婉见状默默跟随。

她以为又要在这迷宫般的王府里穿行许久,谁知仅推下山,穿曲桥,到对岸,便到了水云阁。

二层小楼半边嵌在假山里,淡雅幽静,叠石造景,水石相映。又因建在湖边,一旦天阴便萦绕雾气,真若水云之间。

楚王府所有的门都没有门槛,水云阁亦然。阁造得奇巧,底层和二层都有门,沿着假山的上坡小路可直达二层。

阿土先停下轮椅,推开一层大门,然后才把卞如玉推进去。魏婉才一只脚踏入,就眺见四面墙上挂满画作,暗自默数,果然水墨居多。

“这是当今右吾卫大将军沈顾行《骊阁图》。”卞如玉下巴点向左起第一幅画,不紧不慢介绍。

魏婉赶紧跟着端详,沈顾行与其子都是当世青绿派的执牛耳,《骊阁图》上,皇家骊阁,栖梧苑柳,恻脉镂叶。

魏婉附和:“‘金碧辉煌沈大家’,果然名不虚传。”

卞如玉浅浅一笑,徐徐看向旁边第二幅。这幅也是青绿,画上堆叠着土红、石青、硃银、金泥许多颜色,在阳光的照耀下甚至有些刺眼。如果魏婉没猜错,“一门两画家,秾艳叠彩顾小将军”,此画正是沈顾行的长子所作。

魏婉实难欣赏此画配色,但仍打算恭维一句“不吝用彩”,唇已经分开,忽听卞如玉轻嗤:“这幅他儿子的就差很多。”

魏婉倏被这惊世骇俗的言论噎住,张着的嘴僵了一霎,赶紧合起。

细若微尘、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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