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父率先咀嚼着将口中的面咽下,之后故意吊着她的胃口沉默了几秒,最后再也抑制不住想笑的冲动,呲着牙冲她比了个大拇指,他因为常年带旅游团奔波在外而晒到发红的健康脸色上,一双大眼眯起,隐约放光。
“我家圆圆终于学会做饭了,我和老陈再也不用担心你会有炸厨房的风险了!”
瞿父此话刚落,随后就听见一声闷响,只见他背上挨了陈女士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而陈女士手扬在半空中,还未来得及收回。
只听见她故作愠状:“哎--,怎么说话的,你就不能善意欺骗一下你亲闺女啊?”
此话一出,瞿意融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可惜无所遁形。
尴尬记忆如一记重锤闷头敲击在她头颅上,又深刻提醒了她一次,让她时时刻刻谨记着过去的“耻辱”。
纵使她面上无声,此刻心里却挥泪如雨。
她的家庭相处模式就是如此,一直都是幽默风趣的状态,少不了互相打趣的行为发生。
就像此刻,自己爸妈联起手来打趣她,还真的让她毫无支架之力。
她只好沉默着坐在沙发上,端起盘子故作委屈地扒着盘中的炒面,摆出一副弱不禁风的小女子模样。
最后换到夫妻二人终于意识到形势的不对劲儿来,落入圈套反过来哄她。
瞿意融压制不住疯狂想要上翘的唇角,心里默默赞叹这一招式果然管用,屡试不爽,百试百灵。
-
午后骄阳正盛。
乔安市奉庆区沈庄桥古街。
拱桥架在碧绿水流之上,弯成圆润弧度,桥下流水潺潺。
渠边柳树腰肢纤细,秀丽长发随风扬起。
古街慢节奏生活洗去了骄阳肆意挥洒向人间的浮躁,少数垂钓者静坐于河畔、渠边,心静如水,等待着鱼儿咬钩。
岁月静好,时光恬淡。
瞿意融独自行在古街上,身处于此,给她一种舒适感觉。
行至路末,她拐进一家店面古朴的首饰店。
店外石槽内各色瓷制花盆内花草开得正盛,昭显出店主人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熟悉感极其自然地涌上心头,瞿意融脸上自然而然地映上了些笑意,她抬起脚从门槛上迈过,进到了店内。
一个微微佝偻着背脊的白发老人背对着她擦拭着橱窗。
“王奶奶。”
瞿意融走近几步,老太太有些耳背,她自觉地将音量提高了几分。
老太太动作迟缓地转身,鼻梁上架着棕色老花镜,白皙皮肤上散布着些零星的老人斑。尽管岁月淌过,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仍然可以透过这漫长岁月,看到一个正处于美好青春年华的美人模样。
见到来人,她露出个笑来,眼角处鱼尾纹堆起,看起来慈眉善目。
“过来取东西了啊--”
她出声,声线漂浮,发音模糊,略显苍老。
然后一面笑着,一面缓慢移动到柜台处,透过几面玻璃环绕的一个小门处拿出个东西。
瞿意融主动上前几步,双手接过了那个纹路精致的木匣子。
陈女士手腕空空,她总觉得缺点什么。这次回来,她决定给陈女士添置件首饰,于是便提前预约了这家老匠人的手作首饰。
这家首饰店的手工艺在奉庆区,同这沈庄桥古街一般,是出了名的经典古雅。
早些年曾一度因为精湛工艺和匠心传承而声名大噪,可惜近几年随着工业化的高度发展,再加上年轻人对大牌、进口的追求,导致这家首饰店如同这古街一般,逐渐走向生命旅程的日暮。
瞿意融从前还未上大学时,买首饰首选就是这家店铺。
如今距离告别大学的时间线越拉越长,事业也逐渐有了起色,但她还是像从前一样,对王奶奶的手工艺品情有独钟。
她早已经算是这个首饰店的熟客,让慈祥的老人对她记忆深刻。
补了尾金后,她又陪老太太闲聊了会儿。
向老太太告别时,眼见着腿脚不利落的老人正想要出门送她,瞿意融停住脚步,再三婉言劝阻后,独自一人离开店铺。
重新回到相对宽敞的古街上,她脚下步子还没走几步,就瞟见见前方不远处某个店铺前稀拉拉围了些人。
纷争的声音被风顺着带到这边,破碎的词语传入耳朵,一些不堪入耳的肮脏字眼让瞿意融一刻都不想在此地多待。
她刚提起脚跟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避开人群往反方向走。
一道略显耳熟的声音生生捆束住她的脚踝,束缚住她的自由,控制着她的意识、如魔力般引着她向前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到跟前,她带着某种使命般,拨开人群,目光向前探去。
一道熟悉的身影映进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