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浣衣局里送浆洗过的衣衫的丫鬟。
今日一早,她们得了吩咐,说要将映秋送来浆洗的罗衫送到褚玉苑的宁娘子那儿,来了褚玉苑打听过,方知那位宁娘子在褚玉苑正厅里,这才一路寻了过来。
那丫鬟捧着托盘,托盘上绯色罗衫被叠得整整齐齐,干爽滑腻的织物手感,确实是上好的料子。
小丫鬟很可惜地说:“映秋娘子的衣袖上不知沾染了何物,使得衣料褪色,灵芝尽力清理了,还是留下了显眼的痕迹。”
宁知越翻开衣衫,直接拉出袖口,确如漪兰所说,斑斑点点的痕迹,与当日虞循用帕子做试验时一样。
映秋碰过花瓶,又帮春儿换过花,衣服上沾染过“仙子笑”算不得有力的物证,况且这套衣衫已被清洗过,又经浣衣局烘干、熨烫,有漏掉的物证也被抹去了,她并不指望这件衣服能有什么线索,只是向那丫鬟随意问道:“浣衣局里清洗衣衫是如何分工的?”
丫鬟不明就里,仍是回答道:“别苑里人数众多,所有人的衣物都会送到浣衣局清洗。先由各院收齐所有人需清洗的衣物,统一送到浣衣局里,再分派得底下的人去浆洗,最后晾干、熨烫平整,再将各院里的衣衫送还过去。殿下与驸马,及诸位贵人,还有长史、姑姑自不必说,公主身边的姐姐们,还有诸如映秋娘子这些得殿下赏识的人都会派特定的人来负责收洗衣衫。”
“那映秋的衣服是谁收过去的,又是谁洗的?”
“平日都是冬菊来收,再交给灵芝浆洗,晾晒、熨烫又有专人,奴婢只负责给映秋娘子。不过这件衣裳是映秋娘子亲自送过去的,冬菊还以为自己做错事了,映秋娘子说是因衣裳袖口不知沾染了什么,有许多斑点,特来问问这些痕迹能否清洗掉。
“灵芝瞧了一眼,说这衣裳是褪色了,只能尽力清洗,不然还是得去织造署问一问织女、绣娘们,映秋娘子便说这件衣裳是公主赏赐的布料裁剪得成,不幸弄脏弄坏了,让灵芝尽快洗出来,她也好去织造署问问。灵芝不敢拖,当日就洗好了,但近来都是阴雨天,放在烘烤房里烘干,熨烫也费了很久,所以才今日送到。”
这丫鬟说得仔细,也免去了宁知越多问,但宁知越还是注意丫鬟说映秋对她们的说辞有些古怪。
映秋在公主府这么多年,浣衣局与织造署分工如何,她不会不知晓,她去浣衣局的那一番说辞,更像是为了让灵芝加紧将衣裳清洗干净找一个适当的理由。
“映秋娘子送过去的衣裳除了袖口褪色,还有旁的问题?”
丫鬟想了想,摇头,“没有,那件衣服只有袖口褪色还沾了一点水迹,其实算不得脏,不过……”
“不过什么?”
丫鬟努力回忆着,“奴婢没有亲眼见到,也是听冬菊和灵芝说的。别苑里早有传闻说映秋娘子与韩娘子不合,底下很多姐妹到内苑送衣裳的时候见到两人在一处的样子,总是剑拔弩张,冷言冷语的,但似乎又并不是那么回事。灵芝说,那日映秋娘子送来的衣裳上与春红替韩娘子浆洗的衣衫味道一样,且很浓郁,这必得是韩娘子与映秋娘子交好,才能沾染上,所以大家猜测,韩娘子与映秋娘子只是面上不合,私下应当关系甚密。”
宁知越闻言一下怔住,映秋与韩玉娇怎么可能关系甚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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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突然,宁知越也想不到会在这件衣裳上发现了重要的线索,她忙让那丫鬟去浣衣局将冬菊和灵芝叫来,又进厅里去与虞循和洛为雍说了这件事。
虞循反应极快,听完登时脸色大变,洛为雍不知内情,一脸茫然,但也知道这件事里存在不妥,遂问怎么回事。
虞循提起来别苑的那一日,漪兰领着他经过褚玉苑,听到韩玉娇在褚玉苑里闹事,正是与映秋为一枚公主赏赐的香囊。
洛为雍点头,这事他知道,漪兰本想着罚韩玉娇在听雪堂里禁足,却不料她昨日夜里又跑出来闹事,虽说也发现了一些重要线索……但这与案情有什么关系?
虞循说:“长史当知晓,韩娘子与映秋一贯不合,两人势同水火,怎么可能会凑在一处,映秋的衣衫上又怎会沾染到韩娘子身上惯有的香呢?除非是她用了与韩娘子同样的香。”
洛为雍慢慢思考,捋着这件事的脉络,映秋用不用香,或用什么香料,他是不清楚,但韩玉娇挂在身上的香囊他是领教过的,香味浓郁过头,与她待在一处久了都觉着头晕。公主得闻此事觉得她小孩心性,只是笑笑并不多言,宣平侯夫人与她遇上倒是说过几句,她也不见听进去,仍是如此。由此别苑上下皆知此种浓郁的香料唯有韩刺史之女喜爱,至于旁人……从未听说过有此喜好者。
从前未曾有过,怎会突然出现了?洛为雍想到虞循提起韩玉娇大闹褚玉苑,脑中闪过什么,渐渐的眉头紧锁双目睁圆,不可置信地说:“当真是她偷盗了韩娘子的香囊,这……这……她怎会做下此事?”
“因为映秋当日要去给宣平侯夫人弹琵琶,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