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越说不出自己心里是怎样的感受,欢欣、惊诧过后,她只觉得庆幸。
庆幸在映秋失踪的那晚,她心有顾忌,并未将房梁上发现脚印一事宣之于众;庆幸自己屡屡疑心姜盈盈,却考虑了姜家与虞家父辈的交情,并未将这怀疑提醒给虞循知道;更让她庆幸的是,就在前一息,她正犹豫是否揭露这两人真正面目之时,让她先发现了这个两次出现的黑衣人竟然是玄素。
刹那间,宁知越想明白了很多事。
映秋失踪那日,玄素到别苑来寻姜盈盈,便是为了夜里去寻她,却不巧被韩玉娇和计淑撞见。当夜韩玉娇不仅没有看错,就连未经思虑的结论也被她误打误撞说对了——黑衣人就是冲着她来的。
但玄素怎么会成了姜盈盈母亲的婢女?姜盈盈为何为帮她?上次她去褚玉苑是为了寻自己,今日让姜盈盈去秋鸣院找她,是不是也是为了传达消息?
宁知越难掩激动,浑身血气翻涌,握着刀柄的手心里已经捏出了湿濡的水意,险些没拿住。
深夜的凉风不间断的吹过,锦绣衣衫挡住了它的肆虐,却禁不住它无孔不入的渗入,肌肤上令人战栗的寒意让宁知越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得让玄素平安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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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除去各院落值守的护卫与内苑的三支巡卫队,尽数的护卫都被调去怡景殿当值。
听雪堂地理偏远,据山水守一隅,若非映秋前日夜里经由引嫣阁入内苑,听雪堂的护卫不会多增几人,更不会有巡卫往这处来。
宁知越暗中清点着将两人围困住的一众护卫,巡卫队是十八人,听雪堂也有十来个人,一共三十来人,以玄素的功夫是不难逃出,但如何逃,往哪儿逃呢?
姜盈盈偷梁换柱,让玄素顶替之前的婢女留在别苑中,玄素的藏身之处就是听雪堂,让她直接逃回去是不行的,肯定得转移一下视线,绕一圈再回去。
只是巡卫队每隔一炷香就会换防,即便这一队人不回去,一炷香后来换防的巡卫仍旧会往听雪堂来,届时人更多了,玄素更难逃走,若是事情再闹大些,说不准还会惊动了怡景殿。
宁知越一边朝着人群中心靠近,一边观察周围地势。
听雪堂周遭围了一圈游廊,院子正门靠近引嫣阁过去的月门,往内来拐一个弯,又有另一个月门通往其他各处。
她跟上韩玉娇时,玄素正要往别苑中去,经姜盈盈那一声叫喊,听雪堂的护卫与别苑中的巡卫各据一边夹击逼近,使得玄素不得不回退,挟持着姜盈盈维持对峙局面。
韩玉娇和计淑经这一变故,已吓得瑟缩在游廊角落里,只是担忧着姜盈盈的安危,在她看过来的时候,着急地往前迈了两步又停在原地。
最后,宁知越看向姜盈盈,试图从她眼中发掘出她们今夜行动可能存有的对策,但屋角的灯笼摇摆不定,光影也来回游动,总也看不真切。
再等下去误了时辰恐怕生变,宁知越不敢再犹豫,拨开围着两人的人群,往前一步,指点了离得最近的六个护卫分去护着韩玉娇和计淑,又朝着两人道:“你俩往后站,别上前来。”
说完转身看向在昏暗中两个交叠在一处的身影,气定神闲地说:“你们给公主下毒的目的,我已然知晓,但你们的目的也算达到了,为何还有动作?”
她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对面的人看到她的动作,也拖着姜盈盈往后退了一步,却并不答话。
宁知越自顾自地说着,视线扫过边上的护卫,发现他们紧盯着姜盈盈那一处,抬手在胸前故作不经意地比划,指向了引嫣阁那一处。
“你既有所求,我们大可有话好好说,何必伤及无辜?不然……用我换她也是可以的,你当知道我与那位虞钦使是相识的……”
就在这时,对面玄素手中的短剑丝毫不曾松懈,却闪出半个身子,顺着墙脚从廊檐下往庭院里挪去。
她每走一步,围着的护卫也跟着变换方位重新围住她,宁知越也细心留意着形势的变化,口中仍旧不停:“虞钦使你应该听说的,你们不就是想让人去调查南漳县那什么女鬼……”
玄素仍是不理会、不开口,挟持着姜盈盈一直往开阔的地方走。
围守的护卫已有些察觉出黑衣人是在寻找逃离之处,又见她不说话,更觉得多说无益,侧头请示宁知越:若不然现在就抓人?
话说得太多容易惹人怀疑,宁知越听到这声请示,心里也打鼓,至少得装装样子让他们抓人吧?
正思忖着,韩玉娇的怒喝声在身后响起:“盈盈还在他手里,你便要抓人,究竟是何居心。”
她侧过头,此时的韩玉娇与那也在褚玉苑与她对峙的模样一般无二,但二者目的截然不同,她身侧的计淑也一脸愤然,倒叫那个开口提议的人先埋下头去。
常言道患难见真情,虽然“受难”的只有姜盈盈一个人,但韩玉娇能在此时表明态度先救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