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脸上仍然看不出一点慌乱心虚,行事周到又细致。她听得宁知越的话,从容不迫地将从露扶起,也没费得宁知越帮忙,将人挪到左侧里间的床榻上,又细心替她拉开被子盖上,方回过头来,请宁知越在正厅里从露的位置上坐下。
绿珠是冲着自己来的,宁知越到底担心其中有诈,将门敞着,屋里的一举一动都在外头的视线范围内。
绿珠在她对面坐下,问她:“宁娘子想问什么?”
宁知越仔细打量着眼前人,事到如今,即便已经确定她就是配合凶手给公主下毒的帮凶,众人对其诸多提防,到了目下所有人还是都依照着她的布局按部就班的行动,依理她该有得逞后的气满志得,但事实上,从她进屋,两人面对面坐下,绿珠一直沉默着,脸上的情绪也是淡淡的,好像外头的事与她无关,而她也真的以为自己是来问她平宁公主的琐事。
“这话应该我问你,我来了,你有什么想说。”
绿珠提着酒壶斟酒的手顿住,过了几息,又缓缓地放下,抬起头,神色沉肃地看着宁知越,终是惨淡一笑,“还以为宁娘子还会与奴婢虚与委蛇的说上两句客气话,您这样倒叫奴婢有些不知所措。”她顿了顿,“不过,宁娘子性子爽直,会如此也是正常。”说完,她从袖子里取出一样东西,攥在手心放置在小几上,然后从几案上推给宁知越。
宁知越登时皱眉,目光在几案上停留了片刻,脑子里百转千回,直直地盯着她,“你杀了她?”那是一只玉镯,是那日梦里,她看到的那具骷髅森白手骨上箍着的一只手镯,白润玉环外圈一处飘着糖色,雕刻着精细的纹饰,本以为是公主所有,经绿珠解释,才知晓赐给了映秋。
现在镯子出现在绿珠手里,还有那身被绿珠用来声东击西的衣服首饰……那个数度出现可怖骷髅的古怪梦境,之前就怀疑过会不会是预示作用,现在看来竟然是真的吗?
更叫她不可置信的事,绿珠在这个时候拿出玉镯,无异于认了映秋的失踪与她有关,更是难逃公主被下毒一案了。
她为什么会这么快就认罪,映秋究竟是死在那个梦境之前,还是因为有了那个梦境,叫她动了杀心。
她看着仍旧行若无事的绿珠,突觉背脊发凉,一个活生生、与她交情不算浅薄,还为她们的恶行打掩护的无辜之人,死在她的筹谋之下,她竟能做到如此无动于衷,真是太可怕了。
“为什么,你应该知道映秋与这件事无关。”
绿珠神色没有丝毫变动,“知道,可她若是不死,奴婢又怎能见到您。”
何其冷漠,何其荒唐。
宁知越想到来之前,平宁公主派人传的那番话,若是依公主之言,这样的一个人,也要因她那点主仆之情,免遭惩罚吗?可她是主子,是恩人,还是受害者,这不是她第一回为绿珠求情开脱了。
宁知越一眼不错地注视着她,默了一晌,道:“好,你要见我,又是为什么?我们见面不过三次,更是未曾私下说过一句话,缘何会在这时找上我?”
“宁娘子何必问奴婢,您能来赴约,不是已经知道什么缘故了吗?”
真是因为那个梦,因为这个,就想到她与陈家、与陈玉的联系?怎么可能。可从她的所作所为来看,也实在想不出她还能是为了什么,于是按捺住,道:“我来汜州只是为了找师妹,你是不是想错了?”
绿珠哂笑,“宁娘子自己也该知道这话骗不了几个人,何必再掩饰呢?若非想从奴婢这里打听些消息,您有怎么明知奴婢图谋不轨,仍旧敢来见上一面。事到如今,奴婢可以毫不讳言,之所以要见娘子来,是因为知晓娘子和奴婢目的相近,故而想请您帮一个忙。”
“目的相近?可我并不清楚你的目的是什么。我来汜州只是为了找人,可你不但谋害你的恩人、旧主,还联合幕后真凶杀了许多人,甚至于现在连映秋也惨遭你毒手。今晚你又故意算计漪兰,让她将我找来……说实在的,即便我们真是为了同一件事,我也不觉得自己能帮得上你的忙。”
“难道宁娘子不想知道陈家的秘密吗?陈玉陈娘子是怎么死的?”
呵!宁知越心中嗤笑,既是嘲笑绿珠慌不择路地胡编乱造,也是嘲笑自己,一旦涉及到陈家,她就乱了分寸,竟以为她能知道些什么。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绿珠,若她编个旁的,说不准还真能将她糊弄过去,问她陈玉怎么死的……真是可笑。
这么想着,便觉得此地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一扭身,目光落在屋外来回踱步的福寿身上,忽而想到了什么,宁知越缓和了心绪,问:“说来我更好奇,公主待你不薄,方才我来时还与众人说,无论你说了什么,你是否有罪都由她定,我想不明白,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背叛旧主。”
绿珠闻言,脸色立时煞白,放在案几上的手攥成拳,咬牙道:“没有背叛,奴婢怎么会背叛公主呢。”
她见宁知越不为陈家旧闻所动,已是意外,但又觉得自己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