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欢而散,各自回了住处。
虞循心中憋闷,一夜辗转反侧,熬到了天光渐渐转亮,终是收敛了漫游的神思,思索起正事来。
公主清醒,别苑里先前停滞的事物都能重新运转起来,首当其冲的便是那场预定的探春宴。
绿珠和映秋已死,凶手一下失去了两个帮手,剩下的那两个在褚玉苑里,人微言轻,做事也束手束脚,不过为防万一,探春宴最好就此作罢,将那些伶人都遣散出别苑去,如此凶手再想做什么也是孤掌难鸣,而最保险的,还是将凶手调离别苑……
这个主意还是三日前宁知越提起过的……
虞循叹了一口气,扭转了念头,思忖着,绿珠已死,再查下去,反是替汜州那股庞大势力剪除了威胁,还妨碍接下来调查陈家的古怪,女鬼……陈家……宁知越……
脑子里各种思绪纠缠着,转来转去,终是绕不过宁知越去。
虞循颇感懊恼,干脆出了屋,一径行至庭院。
晨起的曦光在天边绽开,微凉的风穿过庭院,摇得草木乱颤,人倒是清醒不少。
他估摸着时将过辰时,韩阳平昨夜得了消息,今晨带着仵作赶来也还得需些功夫,晚些时候去见怡景殿,将他那一番打算与公主商量了,也好准备着前往南漳县去探探究竟……
他摇了摇头,视线忽然扫见正进了院门的阿商,拧着一个食盒,愁眉苦脸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在那发什么呆?”
阿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迅猛地摇着头,“没……就是想到一些事,不过不要紧。”
“不要紧?那你还魂不守舍的?”
阿商嘿嘿笑着,却不说话,拎着食盒往廊下走,心中却嘀咕:究竟是谁魂不守舍的。
他小心觑着虞循的神色,除了时常失神,看起来倒也没有昨日夜里的颓丧了,这是自己想明白了?
昨夜虞循与宁知越谈话时,阿商离得稍远,没听清两人说了什么,但瞧着两人本是互相安慰有说有笑,但不知怎地,宁娘子周身渐渐生出几分疏离之感,郎君也在步步向前地逼问着什么……之后,两人脸色沉如水,没再说一句话,就此分别。
他心里猜想,因着昨晚的事,郎君约莫是没能忍住,将心里的疑惑都问了出来,但宁娘子还是那副若即若离,无可奉告的态度。
唉,这叫什么事,大家都在别苑里,早晚都得见面,什么事非闹得如此不愉快,下回见了,尴尬不尴尬。郎君也是,与他分析头头是道,处处理解,都隐忍了这么些日子了,眼看将要去南漳县将陈家的事弄个明白,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逼问呢?
宁娘子也不对,不提那些还没有影的事,大家相识一场,好歹也算是朋友,遇上了麻烦,有些许心事,互诉衷肠不是很正常,这般藏着瞒着,处处提防,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
“阿商。”
“啊?怎……怎么了?”阿商回了神,见虞循正皱着眉盯着他,一旁周陆然与石僧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好奇地看着他。
“想什么呢,叫你都几声都没听见。”
阿商瞟了他几眼,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问:“郎君,宁娘子……”
虞循踏上台阶的脚步一顿,旋即扭头,“她怎么了?”
“不不不,没事没事。”阿商暗自腹诽,这可很好嘛,人家宁娘子许是又与上回一样,没将昨晚的事放在心上,他们郎君倒是心里想着念着记挂得神思恍惚,关于宁娘子一点风吹草动都紧张得不得了。
“小人就是想,你们昨日……似生了不快……”
“表哥与宁姐姐吵嘴了?为何?”周陆然听了一半,忽而打断了话,一脸惊奇,似乎没想到一向温和好性的表哥和温柔恬静的宁姐姐也会有争吵的时候,又是为什么而吵呢?
虞循难得显出几分赧然,“没有争吵,就是……就是讨论案情时,意见相左。”说完还朝着阿商使了一个眼色,阿商心里很是嫌弃,果然还是准备去主动修好,这可真是……
正想着,院门被重重扣响,门外闯进一个人,一身侍卫打扮,弯着腰大口喘气,但阿商还是认出那人,是卢典军手下与李漳一样,颇受重用的萧盛,这个时候应是随着卢典军在怡景殿当值的。
他来得匆忙,脸上也有几分急色,阿商疑惑,莫不是公主那边又出事了?
虞循也问了一句,只听萧盛说:“昨夜公主卸了驸马身边的看守,与驸马独处了一会,便召见了从露,又将漪兰姑姑与洛长史排开在外,典军稍加打听,似乎是为昨夜绿珠说了一些不清不楚的话与宁娘子有关。方才殿下又命人去请宁娘子,典军担心又生事端,故命属下来告知。”
阿商正道奇怪,绿珠与宁娘子能有什么事,再待看虞循反应,一扭头,人已出了院门,只得将手中食盒塞给周陆然与石僧,自己也匆匆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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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传言召见问话,只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