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而且也没有经济来源。”
“我说了要照顾你的。”
塔伯甚至不等她的话语落下,立刻不赞同地皱起眉头。
可教授不也是个普通人吗?
柏妮丝看着他,眼珠亮晶晶的,就像冬日里溜进猎户家后院的傻狍子。
“老师,我非常感谢您对我的照顾,也不是刻意想同您见外的。”
“但是我也知道,学成非一朝一夕。就算老师愿意帮我,我自己领受着这样重的恩情,心里却不知能否有回报那天,如何能安下心呢?”
她原本只知圣都物价贵,在同毕维斯交流后才知道在那里知识的价格究竟有多高昂。
供养一个圣都学者的财力,足以在这座城市中心买下一片街区。就算是许多中产家庭对待自己的亲生子嗣,恐怕也不敢轻易允诺。
不仅如此,有些知识,若是只有钱财没有足够的地位也无法得到。
贵族为文化设了阶级,好延续他们阶级的文化。
如此天堑,凭普通人怎能打破呢?
倒想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从经济上,研学所耗巨大,轻易不能承担;政治上,圣都中势力的斗争又远比别处凶险,更是一桩麻烦,就算塔伯想帮她,恐怕也帮不上忙。
平时生活上的照顾也就罢了,她无缘无故,万不能接受这么沉重的好意。
她终究不属于这个世界,本就不该受别人恩情太深,也没法让老师因为自己的缘故被卷进这无休止的麻烦。
“那对我来说都不算麻烦。”塔伯不满地反驳。他这时难得地显出一点固执。
“老师——”
柏妮丝拖长尾音,好笑地看着他:“您又要说我的事不算麻烦了?”
塔伯动了动嘴唇,想要反驳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生生忍了下来。
她又要拒绝他。
每次她想要拒绝,总是这么看着他,就像自己在说什么孩子气的话。
他说得可不是气话!
塔伯心里憋了事,起身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
“那为什么是毕维斯呢?”
“啊,我和他也算熟了,他人还不错,我想,应该也会是个不错的上司吧。”
柏妮丝见他态度松动,笑了起来。
笑笑笑,笑什么笑,你就知道他人不错了?
“你和他在学校熟了,怎么知道他私底下什么样?你又怎么知道他对下属不是另一个样?”
他转了几圈,还是很气。
“你以为他有礼貌,很友善,可这谁不会演?我早就提醒过你别信这些把戏。”
“贵族——他们这些贵族,有几个是好东西?”
塔伯焦虑地撑起柏妮丝的脸,想要把水从她脑子里晃出来,发现这个举动太粗鲁后生生止住,改为直视她的眼睛。
他的脸贴得很近,又牢牢按住了她的头,以至于她完全无法动弹,只能局限在二人之间的狭小空间内,被迫着同他对视。
“说说,你说说,他有什么好信的。”
灰发几乎垂在她的脸上了,没有那副眼镜的遮挡,塔伯的眼神竟有几分不容置疑的□□。
柏妮丝被他带来的阴影所笼罩,看着那双向来温柔的灰色眼睛,从质问之下找到了一丝挥之不去的敌意。
“嘿嘿。”
她企图蒙混过关。
蒙混过关,可以,但是塔伯显然更抓狂了。
“你根本就不懂!”
他松开她的脸,猛地起身,像是被她气昏了头似的扶住桌子,无言地背过身去。
柏妮丝从来不知道他有这么讨厌贵族。
或许只因为要签约的人是她,老师才格外挑剔。
“嘿嘿,既然贵族都一样,那找一个熟一点的人不是好很多吗。”
她讨好地拉拉塔伯的衣角。
塔伯怏怏看她一眼,没说出什么话来。
“而且合同也只有十年,我玩不起还忍不起嘛。”
十年嘛,魔法师眨眨眼的事。
有什么不满的,忍忍就过去了嘛。
这话说得是有道理的,但塔伯看起来没被安慰到,他又表现出之前那副憋了话却说不出口的样子。
“……怎么是毕维斯呢?”
半晌,他才开口,又重复一遍这个问题。
或许不是想得到答案,只是对这个选择不满。
但柏妮丝还是十分真诚地又回答了一遍:“实不相瞒,我能认识的贵族就只有他一个。”
哪有那么多圣都贵族闲着没事跑外地玩啊?碰上一个算巧的!
塔伯老师看起来被哽住了,真诚果然是必杀技!
他坐回自己的座椅,向她挥手,像是暂时不想和她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