奄一息的他,从此之后,抱着他时再也未哼过歌,取而代之的是背三字经,讲话本故事,有时也会吐露些小愿望,其中印象最深的便是——炎儿,要快快长大啊,这样就有人和我一起玩了。
赵炎记在了心里,听奶娘无意中说起多吃西就长得快,他就拼命地吃,等他能会走会跑时,表姐身前已经多了一个秦昭。
十岁的秦昭,在他的眼里,是那样高大,那样强壮。
当表姐感到累时,可以轻轻松松将表姐甩到背上,当面对宋词等人要吃亏时,可以双手将表姐举到墙头,让表姐先跑……
面对六岁的差距,他只能拼命地吃,拼命地吃,等到自己能替表姐遮风挡雨时,表姐再也不是那个漂亮温柔的表姐了。
她变成了一个痴肥阴郁的哑巴,最重要的是,她看自己的眼神里再也没了往日的温柔,只有止不住的恶意。
一辆奢华的马车慢慢此行驶在青石路上,前后左右均跟着数十个骑着高头骏马举着火把的黑衣侍卫,路边乘凉的行人皆为之侧目。
“结疥之前,莫要沾水。”虞兰珠替赵炎包扎好后,细细打量了两眼,发现没有任何不妥后,便松开了他的手腕,见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眼中闪着奇异的目光,似恨似怨,可又有种说不出的委屈和控诉,仿佛她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般。
虞兰珠忍不住蹙眉,莫非赵炎以为她故意让追风挠他?
思及此处,虞兰珠越想越觉得猜中了他的心思,心中冷哼:追风要是有这般通人性,他早就毁容了。
见到虞兰珠横眉,赵炎立刻回过神来,看着包扎地整整齐齐的手,嘴角忍不住高高扬起,自打表姐从金陵来到顺天府就再也没有像今天这般温柔待他了。
赵炎仿佛找到了幼时跟虞兰珠相处的感觉,看向虞兰珠的目光里,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温柔,而虞兰珠也似乎从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什么,神色罕见变得有几分拘束,双手反复地绞在一起。
虞兰珠不能开口说话,双手就是她的声音,如此动作恰恰证明了她心绪杂乱,对应着常人期期艾艾的模样。
看到这样的虞兰珠,赵炎不知为何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若非肉厚,他的心恐怕真的就要冲出胸膛了,正要抓住虞兰珠的手说些什么时,却见她抢先一步比划道:“表弟,你不是说有秦大哥的消息要告诉我吗?”
六月的深夜,烈日虽然已经落下,空中热浪依旧汹涌,更别提四面八方围得严严实实的车厢里。
赵炎的衣服已然被汗水浸透,狼狈不堪地贴在身上,就像刚刚从水里爬出来般,可他的心彷如赤/裸在冰天雪地中。
“秦大哥被郑国公打得卧床不起。”赵炎闭了闭眼睛,唇角再度微微勾起,只是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见到虞兰珠勃然变色,心底生出几分痛快,语气中的恶意也越来越浓烈:“听说郑国公一心要他对表姐负责,可秦大哥自称心仪江秋婉,宁肯被打死也不愿娶表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