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叠呢?
就这样,她给自己不善舍务这事找了个很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我说沈兄啊,”周柳青道,“你怎么不买个小厮帮你打理舍务呢?”
“我穷……”沈离呐呐道。
“哦对了,”周柳青又想起什么似的问她,“沈兄,你身体虚弱赶紧回去休息,方才都说胡话了。”
沈离瞪大眼睛,胡话???完了完了,今日一定是不宜出行,否则怎么这么倒霉。
她不安地问:“我……我说什么了?”
“你一直说什么不嫁不嫁……”周柳青疑惑道,“沈兄,莫非你梦到自己入赘了?”
沈离的额头一滴冷汗划过:“不,不是,我说的是不回家不回家,周兄听错了哈,家里人不愿我远行,可是我这案子还没破呢,官还没升呢,当然不能回去。”
“……”
—
天一冷,星星都躲进被窝,连月亮都无精打采,外面一片昏暗。
大理寺审讯堂,沈离并非第一次来,但这次略有不同,现立在堂前的,除了大理寺等人,还有崔府一大家子。
之所以只是略有不同,因为在沈离看来除了挤了点改变不了什么结局,该审的一样审。
她有时候心很大,施压对她不好使,有时候心又很小,细微末节都要较真,非得把真凶找出来不可。
崔景鹤挺直腰背站在堂前,半白的头发一夜全白,但他崔景鹤是谁,如今高位厚禄,臣门如市,什么样的境地没见过,输人不输阵的气势还是有的。
他上前一步,朝皇宫所在的方向行一臣礼,垂绅正笏,用他醇厚的嗓音一字一句说道:“臣自前朝效力朝廷至今,已五十余年,曾许诺于先王,要做到进思尽忠,退思补过,今不敢说伟绩丰功,却也担得起一句问心无愧,承蒙圣上不弃,特许我崔氏一家旁听审讯,若我儿罪证确着,我定大义灭亲,可如果有人想故出人罪,诬良为盗,崔某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人伤我儿一丝一毫。”
他话音刚落,身后崔府男眷横眉怒目,女眷哭哭啼啼。
这阵仗,足够唬得大理寺众人噤若寒蝉。
除了……
破案小能手谢执谢大人猛地一锤案几,不留情面地呵上一句:“公堂之上,岂容尔等喧哗。”
“咳咳……”沈离差点笑场,她赶紧装出咳嗽的样子,慢吞吞道,“尚书大人,你确定要旁听?”
崔景鹤狠瞪她一眼,好啊沈大人,说好的帮崔家洗脱嫌疑呢?
沈离眨眨眼,世事难料人心险恶不是?尚书大人一把年纪了这都不懂?
算了算了,看在我骗了你的份上好心劝你还是不要旁听了,免得厥过去,你还不领情……
正好,该来的都来了,免得她还得去请一次,一并审完一并收监,省事了。
“此案凶手共三人,”沈离向前几步,看向众人,莞尔一笑,“我们一个一个来。”
“崔文轩,第一个就是你。说说看,你怎么杀杜巧的吧。”
崔文轩此刻早已不复平日的矜贵,一身囚衣,蓬头散发,俨然是沈离的乞丐装复刻版,且多了手铐镣铐。
到底是做了多年世子爷的人,傲气犹存:“呵,简直笑话,沈大人说什么我听不懂,崔某一直奉公守法,不信你可以出去问问别人,我崔文轩是什么样的人!”
“哦?”沈离娥眉扬起,唇角一提,“沈某初来乍到,还真是没听说过你什么好话,不过现下看来,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倒是令人佩服。”
“但,”沈离语气一转,目光灼灼,严词厉声,“崔文轩,你以为大理寺是能容你胡说八道的地方吗?你可知什么是公,什么是法?呵,你当然知道,可是知其不能为却偏为之,简直枉读圣贤书。”
“一年前,杜巧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虽从小失恃又失怙,但有个疼爱她的姐姐护着,未经世事困苦,不失天真烂漫,正是最美好的年龄,可是她非常倒霉的遇到了你。”
“你表面翩翩君子,实际却禽兽不如,杜巧是被你活活折磨致死的,她浑身上下几乎无一处完好,你说说看,她到底得罪了你什么?何至于此?”
崔文轩一震,却又大笑:“沈大人,你说了半天,我连这什么杜什么巧是谁都不知道,你以为几句激昂之词就能给人定罪?你又知道什么是公什么是法?”
沈离看着他,突然叹了一口气:“想给你留点面子都不行,非得我当着你崔家人的面说出来,崔文轩,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因为你不/举。”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崔景鹤整个人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