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一句交换杀人,终于让江舒月的表情出现波动。
沈离继续道:“江舒月,我给了你机会,而你却小看了大理寺,也不知道是不是刑部的所作所为给你的错觉。既然你还不说,那就让我来说,看看我们大理寺是不是你以为的窝囊废?”
“你经常乘坐天宝号,与其船员熟悉,所以,这人很可能是船员之一,并且,在船上大堂锁住江家人需要有钥匙,钥匙是那个船员给你的吧?”沈离转身示意司空礼,“把那些船员都叫进来。”
孙大明,案发当时在顶楼偷懒的话痨,没有不在场证明,江家的八卦也是他透露的。
吴鹏,不爱说话,当时在轮班,后来与老董去了趟茅厕。
老董,年纪大,唯唯诺诺,自称案发时与吴鹏去茅厕,后来跳海逃跑。
阿利,幸存者中,最早发现火情的船员,当日轮班,自称案发前让已死的陈哥去倒水,但是吴鹏和老董去茅厕,屋里只有他一人,没有不在场证明。
而这四人,都与江舒月熟悉。
是谁呢?
房间的气氛一时更加紧张。
沈离来回踱步,把这四人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回头看了一眼谢执,谢执点点头。
沈离停下了脚步,来到一个男人的面前,她的眼神笃定且冰冷道:“吴鹏,是你吧。”
吴鹏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他看起来十分镇静,脸上的表情不多,带着一丝的冷漠:“大人,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哦?”沈离低头一笑,“既然你不明白,那我就让你明白。”
“你与江舒月关系不错,好到什么程度暂且不说,但是在天宝号上,你是第一个冲上楼把她抱下来的,而且一路抱到逃生船上。”
“我救人都不行?”
“别急,这只是其一,”沈离继续道,“其二,天宝号的大堂有两个门,要悄无声息地同时锁上两个门又要放火,势必要两个人,江舒月是一个,另一个就是你,因为这么多船员的烧伤伤口,只有你只伤了手部。当然,这只是猜测,而其三,表面看来,孙大明和阿利没有不在场证明,他们才是最可疑的,可是仔细想想呢?你和老董一起去了茅厕,谢少卿去天宝号的茅厕看过,里面有五个恭桶,每一个都被单独围了起来,也就是说,老董在如厕的时候,他看不到你,这段时间正好是起火的时间,而老董胆小怯懦,生怕给自己惹事,拉住你这个能帮他证明不在场的人就不放了,一口咬定你们在一起,对他来说,反正别的不关我事,有人证明我不是凶手就够了,起火后船员都在救人救火,就他自己直接跳海逃生,他这样的人做出这样的事不奇怪,你利用了这一点,想模糊我们的视线。因此,你与他们一样,也没有不在场证明。”
“到了客栈,江二死的那一晚,他房间里的鞋印……”沈离低头目光落在吴鹏的六合靴上,他下意识想后退,却硬生生站住了,这点小动作也逃不开沈离的眼,她笑了笑,“吴鹏,你的鞋印和身高都很符合。”
“你──”吴鹏正欲争辩。
沈离抬手示意他不用说:“我知道,你要说这屋里不止你一个人符合,以上几点,只是辅证,但是吴鹏,符合所有辅证的人,可是只有你一个,当然,大理寺断案,务必要铁证如山,我说过,要让这案子敞在太阳底下。”
沈离缓缓后退,谢执站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立着,那气势太足,压得一众嫌疑人大气不敢喘,老董更是在一旁抖得没眼看。
这次,谢少卿开了口:“江二和江大的命根子被割了,不知所踪,还有一把凶器没找到,客栈你们出不去 ,而我们搜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找不到,搜身也没有,那么,这两样东西会藏在哪呢?”
谢执的目光再次落在吴鹏身上,他冷冷地说道:“吴鹏,你的乌皮六合靴跟别人的不一样吧,众所周知,六合靴就是六块乌皮缝合而成,而你的怎么多出一层,嗯?”
吴鹏再无之前的镇定,他倏地转身就要跑,司空礼反应极快,一下子把他按到地上,谢执道:“脱了他的靴子!”
人赃并获这种事第一次让周柳青因为死尸以外的事情吐了:“他娘的,真能藏啊,哕──”
他吐够了,去水缸边捧起水洗了几下脸,忿忿地说:“我算是看懂了,就差一点啊,差一点就破不了这个案子了,要是没发现靴子底下内有乾坤,就坐实不了吴鹏的罪证,俩人交换杀人,动机和案子相悖,说不定还真能让他俩脱身。靠,这招高明。”
后面这些事沈离没沾手,谢执不让她动,也不让她看,处理完物证,才把吴鹏放进屋,沈离坐在椅子上,一只手轻叩桌面,问他:“说吧,你让江舒月杀罗家主的动机是什么?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交换杀人,你帮江舒月灭了一大家子的人,而江舒月只需要帮你杀一个人,这买卖不觉得不划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