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一边结结巴巴地说,一边偷看三位同伴的表情。
“那还不打开来看看!”丁五味说完直接上手掀开布,他早就等不及了。
只是看到托盘上的东西,四个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截树枝,一朵晒干的白芷,一朵晒干的兰花。这是什么意思?四个人都看到同伴眼中的迷惘。
“嘿嘿,有点意思啊,打哑谜呢,你们读书人就是爱装神弄鬼。”丁五味拈起干花在眼前晃了晃,嗅一嗅,然后充分发挥他大夫的本色:“这个白芷呢,有祛风燥湿、消肿止痛的功效,治头疼、眉棱骨痛、牙疼、腹痛效果不错”,又从楚天佑手里接过兰花,看了看,继续说:“这个兰花还是野生的,可清热解毒、养阴润肺、利水渗湿,可治肺病。”
“可是,五味哥,钟二小姐送这些给赵羽哥肯定不是当草药用,定是有别的含义。”白珊珊觉得这些自然是代表女儿家不可言说的心思。
“那还用说,自然是跟手绢儿啊、香囊啊、荷包啊一类的心思,你说是不是啊,石头脑袋?”他说着撞了一下赵羽的胳膊。难得有机会可以捉弄一下这个时不时就拿大刀吓唬他的石头脑袋,丁五味怎么会放过呢?不等赵羽再拿武力压制,他乘胜追击,对楚天佑和白珊珊说:“说不定是代表什么情诗呢。”
“你别胡说!”赵羽一瞪眼,丁五味就刺溜一下窜到楚天佑背后。
“嘿嘿,是不是胡说,你一会儿就知道了。徒弟、珊珊,你们两个好好想想,有没有情诗里面有白芷、兰花啊?”
这两人还真觉得丁五味这回说得十分在理,尤其是与钟秀同为女子的白珊珊。两人开始低头思索,丁五味坐回桌边,翘着二郎腿,边喝着茶边偷看赵羽那猪肝色的脸:嘿嘿,石头脑袋,你也有今天!
白芷,兰花,芷,兰。芷?兰?
“有了!”白珊珊一声惊喜的声音吸引了三人的目光。烛光下的她笑得梨涡浅浅,眉眼弯弯,眼里闪着光,嘴角的笑带着三分得意,三分慧黠,四分调笑。她轻启朱唇,一边缓缓说着:“沅芷,澧兰”,一边将目光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丁五味与赵羽一脸迷茫,倒是楚天佑,略一思索,眼中透出了然的光,与白珊珊相视一笑。
“什么什么?”丁五味自是不懂。
白珊珊看着赵羽,一字一句念到:“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赵羽果然红了脸。
白珊珊拿起托盘上的那截树枝,接着说:“那这截树枝就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喽。”
赵羽的脸更红,楚天佑摇着扇子微笑着不说话。
丁五味的嘴快咧到耳根:“哈哈哈,石头脑袋啊石头脑袋,想不到啊,想不到,你也有桃花运啊。”丁五味虽不懂诗,但“思公子”,“心悦君”他还是听得懂的。
他接着又“啧啧啧”地把赵羽从上到下扫了好几遍,指着他一脸嫌弃地说:“你说,这千金小姐看上你什么呢?你说你啊,成天冷冰冰、硬邦邦的,跟楚老三一样不解风情,怎么就有姑娘看上你呢?”
“五味哥,赵羽哥侠肝义胆,又英气逼人、气宇轩昂,自古美女爱英雄,有姑娘喜欢一点都不奇怪!”白珊珊见丁五味如此贬损赵羽,忍不住为他说话,这也是她的真心话。
白珊珊越这么说,赵羽的脸越红。白珊珊见赵羽实在害羞,收了笑不再捉弄他,认真地提醒他:“不过赵羽哥,你明天就要走了,不管怎么样,今天总要给人家姑娘一个答复。今天你要是不答复她的‘曲有误,周郎顾’,只怕明天会收到她的诗,断肠诗!”
“什么什么?断肠诗?”丁五味又不懂了。
“前尘往事断肠诗,侬为君痴君不知。”
赵羽收起了尴尬的神色,问白珊珊:“珊珊,这个……我该怎么答复她?”
白珊珊正色道:“简单,你若是对她也有意,就接受;无意就拒绝,不要给对方一丝希望。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就是不能敷衍,更不能欺骗。”
赵羽低头沉思了片刻,再抬头时眼中一片清明,说了一句“我知道怎么做了”,然后朝楚天佑一抱拳,道:“公子,我先退下了”,得到楚天佑首肯,他开门离去。
方才因白珊珊那句话而陷入沉思的不止赵羽,楚天佑在心中默默重复白珊珊的话。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就是不能敷衍,更不能欺骗。他偷偷看了白珊珊两眼,眼神晦暗不明。
他们不知道赵羽是怎么跟钟秀说的,就知道第二天赵羽就照计划离开了,钟秀什么事都没有,至少看起来没事。白珊珊不禁在心里感叹:真是个聪慧又豁达的姑娘,担得起她的名字:钟灵毓秀。
钟齐的婚礼前夜,府中宴饮,大家兴致很高,酒足饭饱之余钟老爷就让钟秀弹琴助兴,钟秀兴致勃勃地拉白珊珊一起,白珊珊挑了一首喜庆的曲子给她弹奏,府中一时余音绕梁,其乐融融、宾主尽欢。
钟老爷跟楚天佑一边品茶一边闲谈,说可惜赵羽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