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柔与谭桂庭现在就如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个陌生人,彼此不说话。这一日,谭桂庭主动敲次卧的门,听到巧柔说进来之后,他推门进去。
巧柔抬头看是他,脸色冷下来。谭桂庭也不在意,在角落的沙发边坐下,看着巧柔说,“我明日出发北上,广州暂时还安全,你和阿爸阿妈待在这里,想吃什么缺什么只管吩咐福嫂和方嫂。多吃点,养好身子,生孩子才能少受点罪。”
巧柔不语。
谭桂庭看她几秒,移开视线,开门走了。
谭桂庭走后,台风来袭,花园里细叶榕枝条被狂风吹得东摇西摆,巧柔觉得自己就像那枝条一般,只能随风来去。
韦华娟打来电话,巧柔终于接了。韦华娟在电话里问巧柔为什么不接电话,巧柔语气平静,“我不去读大学了,你要好好读书,考上大学,连同我的那份一起去读了。”
韦华娟急急地问,“为什么,谭桂庭还是不让你去吗?”
巧柔在电话这端苦笑,“我现在每天孕吐,想去读也不行的。”
韦华娟沉默了会,“巧柔你不要放弃,你嫁人了还能坚持去读书,那么你就算生孩子了,你也可以去读书的。”
巧柔不想说这次不一样的,她只是再次鼓励韦华娟好好读书,挂了电话。
九月的广州仍是炎热,巧柔又恢复了每天早饭过后在院子里转两圈的习惯。她想打个电话问候下黄校长,可又怕黄校长知道她放弃读书之后对她失望。犹豫着到月底,这天是周末,刚在院子里转完,却听到铁门处门铃响,巧柔走到门口,看到黄仁珍。
巧柔打开门,对上黄仁珍慈祥的笑脸,这段时间的委屈瞬间涌上来,她眼眶泛红,强忍眼泪,说,“校长,你快进来。”
黄仁珍随巧柔走进客厅,方嫂端上茶,黄仁珍紧紧握住巧柔的手,“早就想来看看你,这段时间忙着开学的事情,一直忙到今天才有空过来。”
巧柔咳嗽一声,清清哽咽的嗓子眼,说,“校长,对不起。”
黄仁珍笑说,“巧柔,你哪里有对不起我?你放宽心,生完孩子一样可以读书的。”
她打开随身带来的手提袋,说,“我给你带来一些书,你可以看看。另外,这几本书是林先生托我送给你的。”
巧柔爱惜地翻过那几本书,分别是《农学基础》、《作物学》、《农业生态学》、《土壤学》和《植物营养学》,每一本书最下面都标注着,南城大学教务处印制。
黄仁珍说,“这几本书,是林先生特意让人去南城大学要的,又差人从你们省城送来广州,他还托我跟你说,就算一时上不了大学,以你的智慧,自学肯定也能成才的。”
巧柔眼泪终于掉下来,她说,“您替我谢谢林先生。还有,谢谢你,校长。”
黄仁珍拍拍她的手,“还有句话,巧柔你要记住,不管现状如何,处于何种境遇,不要放弃希望。”
巧柔重重地点头。
黄仁珍说完这些,说学校还有事,起身离开谭家。
巧柔第二天与公公婆婆说要去市场买些可以秋播的种子,她要在院子角落种些花草菜蔬。谭文坤和谭郑氏见她精神好起来,心中也高兴,要与巧柔一同出门去市场逛逛。
谭郑氏在市场买了副麻将,她说,在家无事做,可以与巧柔方嫂福嫂一起打打不用钱的麻将。
巧柔一开始不愿意上桌,耐不住谭郑氏反复劝说,上桌一次,就变成每日都要上桌陪谭郑氏打几圈。
这一日的麻将打完,巧柔接到韦华娟的电话,她语气低沉,说她人现在广州,要投靠巧柔几天。
巧柔急匆匆和方嫂出门,坐车去城西接韦华娟。待在城西见到韦华娟,见她孤身一人,身上衣服皱巴巴,头发凌乱,只有小小一只随身的箱子。巧柔心里一沉,问韦华娟,“你怎么了?”
韦华娟说没事,就是一路坐船,没有梳洗。
回许园的路上,巧柔才将来龙去脉说清楚。韦家家中生意出现问题,韦父想要将韦华娟嫁去合伙的人家。韦华娟语带嘲讽,“那户人家答应给我阿爸五万大洋,我这么值钱的,我值五万大洋。”
巧柔安慰地拍拍她手,问,“你姐姐,韦老师知道吗?”
“她不知道,我打电话去学校,学校的人说她去上海了,她又追着林先生去上海了。”
“林先生去上海去了吗?”
“学校的人是这么说的。”
回到许园,巧柔互相介绍谭文坤与谭郑氏与韦华娟认识,至于韦华娟为什么孤身一人来广州,巧柔解释说她听说自己怀孕了,特地来探望的。
谭文坤说过欢迎之后未再多问什么。
巧柔带韦华娟去房间,二楼还有个空房间,刚好给韦华娟住。
巧柔拿了自己衣物给韦华娟,让她先好好洗个澡,再一起下去吃晚饭。韦华娟在浴室待了快一个钟头,打开门,看到巧柔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