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微风徐来。
京城的街头巷尾,呈出一派繁华景象。
“——都看好了咯!”
卖糖画的老头洪亮吆喝一声,就吸引来许多垂髫稚子的注意。手头上的功夫也毫不耽误,高高地舀起一勺糖汁,在石板上飞快浇铸,就作出栩栩如生的图案。
老头的对面是个炊饼铺子,老板肩上搭着汗巾,瞧准了时候就揭开锅盖,白气散开,热腾腾的香味飘来。
中间是宽敞的大路,行人来来往往,男女老少皆有。
周羲宜只带着桑月和两个小厮,衣着从简,就跟在人群之中。
她正打算去布庄挑衣裳,沿途边走边瞧,在胭脂铺子前忍不住停下脚步。
经营胭脂铺的小娘子迎上来,“姑娘多看看,可有中意的就来与我说。”
周羲宜见时辰还早,不算着急,也就认真挑了起来。
其中有几盒瞧着新奇,颜色看起来好像比其他浓郁,凑得近些好像还有若有若无的花香。
她向铺主示意,要问问这几盒。
“您莫不是个中行家。眼光竟如此毒辣,一下就瞧中了我这铺子里最宝贝的。”
说话的胭脂铺娘子显而易见的是个老到的生意人。
在介绍镇店的款式之前都熟练极了地先把客人吹捧出花来。
铺主拿起脂粉奁,热情笑道:“这几盒都是小店最近才琢磨出来的,里面可大有讲头,您若是有耐心,我便给您说上几句。”
周羲宜来了兴趣,又正好感觉走得口干舌燥。
就先把挑衣裳的事搁在一旁,遣个小厮去旁边的摊子买凉茶,自己驻足在铺子跟前继续听着。
“寻常胭脂大都颜色轻、干涩又浑浊,这几盒却是不同——” 胭脂娘子把话音拉长,卖足了关子才肯继续说道:
“您看这几盒,这都是把上好的胭脂拧出汁子,把渣滓淘干净。再填上正值时节的玫瑰花露,又蒸叠起来。
都是费了好大一番琐碎的功夫,才能得到这妙极了的品相。”
周羲宜边听边点头。
她是向来抵抗不住这类技法新巧的小物件,当即就要下了好几盒。
桑月取出银钱付清楚,几人就准备继续往布庄方向走。
可是方才去买凉茶的小厮怎么还不回来。
她心生奇怪,转头往茶水摊子看过去。
那边低幌斜出,竹木和芦席架搭到屋外,遮阳布挂在上面挡着,连摆在最外面的几条木凳都坐满了乘凉话闲的茶客。
......好多人。
小厮排在队伍里还没有轮到,也该是难免的情况。
周羲宜不急着催他,就躲到路边屋檐下的阴凉处等着。
闲来观望时,却发现茶水摊子那里好像有一个身影极为眼熟。
那人穿着青色布衣,站姿挺拔,用极素净的发带束成干净利落的高马尾,单看背影时好像雌雄莫辨。
恰好那人侧过身子,露出一侧英丽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和清晰的下颌线条,分明就是个俊秀的少女。
周羲宜:“!!!”
是谁被这熟悉的英气侧脸勾去魂魄,兴奋得心脏怦怦乱跳?
原来是她自己。
她反应过来之后,马上就向茶水铺子跑去,还不忘示意桑月赶紧跟上。
日头正好穿过云层露出来,周羲宜也顾不上被晒。
急匆匆的一阵小跑之后,就直接站在了这青衣少女面前:
“陆姐姐!”
“羲宜,”陆妙竹惊讶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儿,她跑得鼻尖微微沁汗,却浑然不觉地认真看着自己,顿时就哭笑不得,“你怎么跑成这样。”
可周羲宜实在是太开心了,根本顾不上回陆妙竹的问话。
只懊恼自己是临时起意出门,手里就没带什么能送出去的东西。
于是急着把方才买下的胭脂都拿出来:“陆姐姐,这是我刚刚挑到的,铺主说是最新的花露制法,全都送给姐姐试试。”
她说的时候,眼里亮晶晶的,乖巧得不像话。
好像手里捧出的不是胭脂盒子,而是她一颗赤诚又热烈的心。
明明曾经当过高高在上的贵妃、临朝称制的太后,历经过那么多跌宕起伏,此时却好像重回当年,仍是那个想把所有好东西都分享的小女孩。
陆妙竹见状,无奈地笑起:“胭脂你自己收好,我不缺什么东西,不用你送的。”
说罢正好身边有人聊到兴起之处声音拔高,陆妙竹侧头瞥了几眼周围,微不可见地轻蹙眉头,似乎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就牵上周羲宜的手腕,朝她使了个眼色,径直走出这人声杂乱的凉茶摊子。
毫不惋惜自己方才排到一半的队伍,转头上了另一边的装饰华贵、环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