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
季然几乎立刻落泪,她看着那几行工工整整的文字,轻声道,“明明自己都没有能量了,却还在鼓励我。”
深呼吸两下,季然才往后面翻去。
冯景璇很有耐心,她把与季然见面的日子,还有平日里的感悟和想法全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季然坐在沙发上,捧着她这份赤诚心意泪流不止。
当翻至其中某一页,纸张有多处被濡湿的皱褶。
季然晃眼看去,发现在那页的下端,有一行黑笔写的小子。同其他刻意排列过的文字不同,那里的笔迹混乱,应当是后来加的。
“我的世界不是很想让我好起来,姐姐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结尾的字,墨痕被泪水晕开。
季然一怔。
她慌忙去看那一页的主要内容,才发现这一页记录了冯景璇在最后一次住院时与季然的对话。
她问季然:“如果环境都不适合,那未来真的还会好吗?”
季然当时特别坚定地回答:“当然会好,环境不够适合,那我们就将这里变得适合我们。”
这句话其实是电影的台词,在最后一个画面里。患有躁郁症的男演员,跟邻居家唯一不怕自己的小朋友坐在天台,讨论为什么他们的种子都枯萎了。
这句话给季然的心里种下了种子,有了想要为已经确诊“精神障碍”的群体做些什么的冲动,她觉得这至少可以算是一种愿望。
可这句话,现在看来,也是她对冯景璇说的最后一句话。
冯景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希冀都不再相信,连季然都不愿联系。
心中忽然慌乱,季然猛地站起来跑向房间。她打开每个抽屉,想要找到自己之前得到的心理咨询周报,上面有心理机构调查的数据。
她不能再等了,她必须,现在,立刻,马上去做些什么。
季然抹掉眼泪,有点怨自己。
是不是她的学习进度再快一些,把环境变得更适合生存一些,或者自己对人的情绪敏感度再上升一些,冯景璇便不会死。
说到底是她太慢了,她没能成为那个安全站点,又是这样后知后觉。
都怪她。
季然循着印象,把抽屉里可能的文件全部拿了出来,一样一样翻阅。
就在这时,她突然看见了一张不属于自己的《首次咨询知情同意书》。季然愣住,看向右下角的签名。
——郭丽珍。
下面跟着日期,季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母亲早在多月前便开始了心理咨询。怪不得,怪不得她改变这么多。
你看,心理咨询是有作用的。
连母亲都有了变化。
说到底还是她太垃圾了。
小璇本可以不死。
季然没有停顿,继续翻找。
她从书柜找至衣柜,一无所获。
房间里逐渐漫起大雾,季然站在角落,忽然就忘了自己为什么而来。本来积压在胸腔里的哀伤被放出来,掺杂在雾中,包围住她,并挟持了整个世界。
寒冷和恐惧顺势而上,眼泪再也不受控了,情绪也不是她的。她不过是一个工具,一个即将被丢弃的,孕育情绪的工具。
悲伤由她产生。
世界因她而痛苦。
她或许才应该先了结自己。
季然翻找的动作变得机械,上面的文字是什么不重要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一味地拿出来,再丢弃掉。
衣服,书本,柜子里的所有东西都被她翻了出来,散落在地,凌乱不堪。
她被衣袖拌住,摔了下去。额头磕在床沿,意识回笼一秒。可季然再次与自己的□□分离,她感受不到痛,也仍旧站在原地。
浓雾遮住视线,世界苍凉无边。
“你在找什么?”有人的声音在雾中响起。
季然茫然地看向大雾,喃喃回答,“我在找一份文件。”
“什么文件?”那个声音飘忽不定,突然蹿到她的身后。
“我忘记了。”季然回答,“只是我找不到那份文件。”
“你找到了。”那个声音继续答。
“我没有。”季然道,“我不可能再找到了。”
“你找到了。”
“我没有!”季然大喊,她不愿再回答,闭上眼睛,准备跳进大雾中去。她知道,只有那里才是她的归宿。
她道:“我要走了,我什么都找不到。”
“你找到了!”那个声音变得哽咽,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你找到了,你真的找到了。”
季然的脚步倏地顿住。
这个声音,尤其熟悉的声音。
“你动一动你的拇指,是不是有感觉到纸张的触感。”
“你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