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东西点头,“你说。”
“第一,公子如何能知道今日王小姐茶中有毒?”甚至细致到了毒药的具体品种。
她摸了摸鼻子,“过。”
封昱桉,“第二,公子如何能知道包厢具体地点?”
这两个问题本无区别。
她说,“也过。”
他似笑非笑,“那好,第三,小姐当真是陈氏的公子?”
苟东西,“当然,我是京城陈……你看出来了。”
封昱桉微笑,居高临下俯视着面前自作聪明的女孩。她的下半张脸挡在面巾后,只露出明亮的双眸。分明已经被他戳穿看透,却没有一丝露怯,像个不服输的小兽。
他弯下腰,用指头摘下她鬓角不知何时蹭到的叶子。
这大略是她附在盆景后时蹭到的。苟东西眼睁睁看着对方悉心梳理了自己凌乱的鬓发,在推门之前轻声告诉她,“照顾好自己,陈小姐。”
他在提醒她不要以身涉险?
如此看来,他是个可靠的长辈……才怪。
推门的瞬间,他原本从容的神情一瞬间绷紧。
封昱桉瞳孔微缩,心跳加速,额角溢出本不该存在的汗液,腿脚瘫软到无法站立。
而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三十秒内。
半分钟前他俯视着面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孩,
而现在是小孩俯视着他,面色焦急地拍打着他的脸,要他清醒过来。
他睁大眼睛,视线涣散,全身绷紧,试图掩盖不该有的反应。
不,本不该这样的。他早料到王二心怀不轨,来之前已服过解药,未料到这q毒药效之强,竟让他濒临崩溃。
今日若非这女子,他或许早就……
苟东西叹了口气,狠狠咬了一口大拇指尖,做出抉择。
随即她飞快地脱下外衣,盖住封昱桉的脸。
他眼前的世界黑了下来,只余下汗水和心跳,还有耳边女孩急促的喘息。
包厢。
此时,苟东西正守在门口心急如焚。她不确定王二多久醒来,这小人锱铢必较,定会派人手寻找她和封昱桉。若被她得知她和封昱桉根本没有离开北楼,她一定会搜查所有包厢。
可她又无法暴露公主的身份,因着封昱桉与她成见巨大,救他不像是公主会做的事。所以今天她才盖住半张脸,如若他发现救他的人是她,她免不得又要被揭穿是借尸还魂。
她正思忖着对策,门就在此刻打开——
暗香浮动,抬头的瞬间,她的视线从来人的衣摆扫到脸。
来人宽袍云袖,暗金绣纹浮上其间。面若白玉,俊秀非凡,一双绀青色眼眸,薄唇微抿,脸色微微阴沉,发丝随步履的大幅度晃荡在腰间,眸中的冷意呼之欲出,
“谁人在我百山楼闹事?”
“黎扉!?”苟东西承认自己惊喜了,嘴角的笑意都止不住。
“走开,本座不想见你。”黎扉扯了扯眉头,看上去心情不好。
“你认出我了?”苟东西凑过去,悄声给黎扉拱手作揖,“黎公子,我有一事相求。”
“原来是你,”黎扉蹙眉,“床上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封昱桉。”苟东西急忙解释,“楼中有个姓王的官家小姐正在找我二人,你可否帮我暂避风头。你英明神武,我知道你一定可以…”
黎扉睨了她一眼,她自动噤声,只是弱弱道,“求你了。”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黎扉移步至中厅,背靠贵妃榻坐下。
苟东西确认封昱桉听不见,才道,“因为他是封昱桉。”
黎扉冷淡道,“那你想多了,他是你的侧君,并不是我的。”
说是这样,他却扬了扬手,令身后跟随的管事关上了门,一齐退出去。
见状,她松了口气,总算、大概是安全了。
苟东西笑着回话,“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帮你问问,他就在那边。”
黎扉见她一脸认真,面上薄怒两分,“你还有心情讲笑话,看来今早是我手下留情了。”
她很无辜,不是他先讲的吗?
说到这里,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极为露/骨的‘哼哼’声。
封昱桉这q毒强烈至此?
她偷瞄了一眼座上的黎扉,只见他毫无异色,面如白玉,仿佛真成了玉雕的菩萨童子。如此她也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心道王八念经,不听不听。
话说,封昱桉落此境地,势力未消,手握一批精兵,又很有才能,只要他顺利回迟风,很有希望是迟风兵权的继承者,就如封家世世代代所做的那样。
他总会有用得上封昱桉的地方的,才不会介意卖一个人情呢。
黎扉突然开口,打破了诡异的寂静,“你与封昱桉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