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九日,王妃下帖子,她不知薛宝琴等人也在,只请了原来的姊妹并宝玉、贾兰,贾母疼爱宝琴,让她也跟着去,说王妃不会介意,既然宝琴去了,邢岫烟、李纹、李琦也就不能落下,就连薛蝌也被带上了。
甚至贾母还为他们添了些妆品,好去见王妃,又将先前给黛玉等人做的新衣服先给她们穿。
贾母拟了回帖,告诉王妃多添了些人,不用她派车过来,贾府自己准备。
夏至还是最大的,贾母又叮嘱她多看顾大家,尤其新到的姊妹,特指宝琴。
迎接的依旧是水溶,人太多,他们不好搭话,只好先去见王妃,得了回帖后,王妃就准备好了几人的礼物,聊了一番,她拉着黛玉关心几句,就让水溶带大家去了。
酒饭依旧摆在溶园,不过放在了室内,下了雪,那一树的流苏早就谢了,但如今看着依旧像是开着。
红墙上也像是盖了白色的瓦片,二层小楼的房顶上盖着厚厚的雪,角落的红梅开的正艳。
酒在炉上温着,饭菜陆续上桌,冒着热气,这次的人多,丫鬟们也站了许多,在旁边候着。
水溶自然坐主座,湘云还记着上回的玩笑,推着将夏至按在他右手边坐下,笑道:“快快,这薛姐夫身边除了你谁还敢坐啊!”
新来的姊妹当了真,去向其他人求证,连薛蝌也惊讶自家堂姐何时定了亲,忙问宝玉。
夏至啐道:“少浑说,瞧琴儿她们被你唬的当了真。”
她们这才知道是在开玩笑,夏至要起身让宝玉和薛蝌坐水溶旁边,水溶提前一步尽他的地主之谊,伸手道:“入席吧,天冷菜也易凉,各位请坐。”
桌上觥筹交错,夏至却一杯都喝不下,转头发现,水溶也滴酒未沾。
吃完饭,水溶命人将饭菜撤了,换了瓜果点心来,酒还一直在炉上温着。
湘云听水溶说王府雪景好看,也不顾冷要去看,夏至不让她拉黛玉,怕黛玉受风着凉,湘云便拉了岫烟和宝琴一起去,薛蝌怕她们滑倒,也跟着去了。
临走前湘云还不忘朝着水溶玩笑气她一句,“薛姐夫可快管管她吧,尽让她管别人去了!”
说完不等夏至骂她一溜烟跑了,急的薛蝌在身后喊:“慢点,路滑!”
其他人各找去处,或是去楼上作画,或是去院子赏梅,或围炉取暖。
夏至看他们明亮的衣角消失在院门,望着花圃里的积雪发愁。
一包栗子被递到眼前,转头是水溶似水的目光,“现在的时节栗子不多了,很冷,进去吃?”
看着炉子边的惜春和迎春,夏至更发愁了,她接过栗子道:“我站会儿,你进去吧。”
水溶果真进去了,只是片刻后拿着夏至的大袄回来了,披在了她的身上,顺手还系上了。
夏至看了看他,“你自己怎地不穿?”
水溶笑道:“我身子好。”
哦,了不起,真厉害。
水溶精确捕捉到了夏至轻微的翻白眼动作,但并不在意,“母亲念叨你好几次了,这几日下雪本不好请你们来,只是我见你很久没去书斋,也没去戏园。”
夏至解释:“近来园里人更多了,不好出来,情况怎么样了?”
水溶给她数了数,“诗选赛本该截止了,但源源不断一直有新的诗送来,你也没到,我便做主再延期半月,不过为了表示歉意,这次入选的奖品添了一套太虚幻境。学生们很用功,你不在,他们就自行练功,不必担心。”
夏至点头,又问他:“《司风月》合作的事掌柜告诉你了吗?”
水溶:“嗯,你的书你做主。”
夏至坦诚道:“那人背后是薛蟠。”
水溶微怔,随后道:“我知道。”
夏至转头看向他,“怕我吃亏去查了?”
水溶笑道:“只是怕我的书斋送亏了。”
夏至啧了一声,不说话了,有时候真是摸不清水溶,说他坦诚吧他这种时候也傲娇,说他不坦诚吧,他有时又很直白。
水溶前倾身子偏头看她,“请你过来太过频繁怕害你落人口实,所以拖到现在。”
他还真是懂我......夏至叹气,“如今下了雪,人又多,更难出去了。”
“我已让水生备好车了,停在侧门,从我园里出去不远,马车上有斗笠。”
夏至惊喜地看他,“原来你都准备了。”
水溶笑了笑,“去找四妹妹吧,这里有我,晚饭前回来就成,我会让水生跟着你们。”
“多谢!”夏至将栗子还给她,去楼上找惜春。
她正歪在案上眯觉,大家都没去打扰她,正好给夏至留了空,她轻轻摇醒惜春,悄声道:“四妹妹,我有幅画请你去看。”
惜春本就是闭目养神,睁眼瞧见她使眼色,懂了几分,坐起来跟她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