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自作自受,砸了东西不算,还迷晕了人,姑娘莫怕王爷狠心,王爷皆是为了戏园。”
夏至如何不知,只是水溶未曾告知她,她还以为他消了气,不在意了。
“我知道了,替我多谢王爷,往后你们不用来了,我会自己多招些人。”
“啊?姑娘,这可不行,王爷......”
其他人还待求情,她便下了逐客令,“劳你们费心,多谢,我让账房支给你们一些银子,还请回。”
他们哪敢收钱,只好谢了好意,赶紧离开,回去禀告王爷。
水溶静静听完,也不知过了多久,水生提醒他人还等着才道:“随她吧。”
被水溶的事情占据了思绪,以至于某天夜里突然听见嘈杂声时她才猛然想起,怕是抄检大观园这一遭。
当时抄检特意避开薛宝钗,但她与众人相近,自然还是能听见动静。
看来已经抄检到迎春那儿了,怕是司棋之事也已经败露,怪她怪她,把这一回忘了,不曾早些预警。
这么说,晴雯怕是也已经被王夫人注意到了,甄家也已经被抄了,刚看到甄宝玉的信,此时却物是人非,也不知他如今在哪儿。
等等,当初水溶去甄家那趟是不是别有深意,领了谁的旨意?
细思极恐。
第二天司棋便被带了出去,凤姐儿秉了王夫人,王夫人接了她娘的求情,如今并未处罚,只是打发出去配人。
迎春便因此来找夏至,支吾了半天,还是夏至看不下去,逼她说出,她方才说明来意,想请夏至替司棋相看相看。
“我不得出去的,只好求你一回,毕竟主仆一场,有些情分,望她如愿。”
“你且宽心,”夏至本就打算帮助司棋,因而宽慰迎春:“待她出去我替她谋划,她若愿意还可去我那儿做工。”
迎春千恩万谢,她忙扶起,玩笑道:“实在不必,你肯为她来找我,我倒觉得你仁义,倒比从前长进些。”
迎春也笑了笑,“是啊,从前我大概是不敢管的,怕累及自己,见她那样可怜,倒是我平时懦弱,不曾为她们争一争的,如今好在有你,我尚能劳你替我弥补一二。”
“本是亲戚,何必见外。”
如此,夏至打听了司棋家住何处,再派人去问她打算,请她来戏园商议。
她从前跟着迎春去过簪梦园,自然欢喜不已,满口答应。
“我在府里之事姑娘想必已然知晓,姑娘尚不嫌弃,我哪有拒绝的道理,往后定不再犯,多谢姑娘。”
夏至并不在意她的过错,甚至怕她往后刚烈殉情而死,“我这里不讲究那些,你和他若是两厢情愿便大大方方,但不可做出私相授受的事来,回到屋里关上门我可不管你们做什么。”
司棋一时红了脸,忙应道:“是是。”
因她从前是大丫鬟,对夏至来说也是得力助手,便让她去照顾孩子们。
“我这里不比府里,你不必太过拘束,我信得过你的人品,有你多看顾着,我也就能放手些。”
司棋应声不迭,即刻就说要上岗。
夏至带她见过众人,交代工作,午后却又有人通报,说外头站了个漂亮姑娘,自称是园子里的,要找东家。
请了进来才发现竟是晴雯,原来她已被王夫人赶了出来。
夏至不由觉得奇怪,怎么好像一切都加快了,是不是因为她告知凤姐儿爱惜身子,因而如今凤姐儿无病在身,这些事情便不必耽搁,全都办了。
晴雯甫一见着她,便一面疾步走过来跪下,一面哭起来。
夏至忙要将她拉起,她却不肯,只拉扯着夏至的衣服央求道:“姑娘,请您救我!我犯了什么罪?他们就要将我打出来!宝玉他口口声声不愿,却不能为我分辨,只让袭人告知我您在何处,让我来寻。”
“您果然说得对,他是断帮不上我的,不过徒增失望罢了。”
“可是姑娘,从前您让我爱惜身子,免得被打发出园子,我都听了,如今为何还是这个下场?我究竟是哪里碍了他们的眼,那么大的园子竟容不下一个我么!”
她声声泣诉,字字血泪,夏至也被感染,不免叹气,又为黛玉忧心。
都说晴雯是“小黛玉”,王夫人不喜她,自然更不喜黛玉。
但她二人其实不过性情有些相似罢了,细究则不同,尤其是在夏至插入后。
“在这儿跪着算什么?你不过离了那园子就什么都不顾了么?平日里的傲气都去哪儿了?”夏至又去拉她,“快起来,起来我说与你听。”
晴雯这才抹了眼泪跟了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