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迈入九月,她已独自支撑一月,可还是总觉得处处都是水溶。
孩子们还在询问二东家去了哪儿,只那日贾府唱戏时在台上看到他在台上,瞥见了一眼,后来就再没见过,距离二东家来戏园更是已有半年了。
到此她才如实告知,孩子们颇为失落。
她还得安慰:“王爷总得去做自己的事,难不成天天被困在我们戏园?”
“那王爷以后还回来看我们么?”
其实她也不知道,有她在,水溶大概不愿意回来吧,但她还是说:“若你们想的话,会的。”
大不了她派人去请一趟,水溶不是冷心冷情的人,断不会拒绝,到时她回避就好。
可没等她有什么动作,就猝不及防地在戏园与水溶撞上了。
彼时,水溶正带着水生要进西院,夏至正从里出,一时撞上,两相愣住。
好半晌,水生手上的东西提溜不住了,滑落在地,才将二人召回魂。
水溶先道:“我不过是来看戏。”
“哦,”夏至应了一声,瞧了瞧他身后在捡东西的水生,“看戏从后门进来?”
他面不改色,“后门好停马车。”
“那戏在东院唱,王爷可是走错了?”
他便命水生将东西垒好,“这是带给他们的,劳薛姑娘转交。”
夏至却抬脚走了,“王爷自己送吧。”
如此便又分开,直到几天后冯姿玥给她送帖子,邀她们去府上赏菊。
水溶比她们早到,贾府众人尤其宝玉还同他欢欢喜喜的热络,他也一一笑着回应,独在碰上夏至的视线时,愣了一秒,而后点头很快滑开。
夏至也同样略略行礼,只做尊敬。
众人却觉不对,他二人怎地如此生疏了去?
而后赏菊吃蟹、饮酒作诗,连互动都没有,兴致似乎也不高,当日百花宴,夏至可是赢了一盆茉莉,送给了北静王,今日怎么连作诗都推辞了。
这明眼人都能瞧出他二人之间生了间隙,个个好奇,难不成掰了?
他们又何尝看不出众人八卦的目光,都只当没看见,故作镇定地喝酒。
水生却局促的不行,恨不得立即离开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他虽不知王爷和薛姑娘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王爷到京那日去了趟贾府拜寿回来就闷闷不乐,此后再未去过戏园和铺子一次,后来薛姑娘又派人信来,看着便是要分划资产了。
他们之间大约不是同之前一般的闹脾气,而是真的要分道扬镳了。
而他这幅模样更是坐实了二人之间必定有问题,一时让人偷摸将水生拉了出去,问了半天,水生到底忠心,守口如瓶。
众人无法,又不敢直接问他们,便只能按下八卦之心。
但冯紫英等人却管不了什么原因,只打算趁虚而入,绞尽脑汁作诗,最终卫若兰得胜,赢了一盆精品,当着众人的面送予夏至。
夏至却并未接下,“多谢卫公子好意,这花该赠予懂它之人,给我却是糟蹋了。”
谁也不是傻子,听不懂画外音,便知晓她的意思,但也不曾自怨自艾,或是恼羞成怒,只是颇为可惜,行礼坐下。
冯紫英和蒋子宁也一一败下阵来,众人便更是不解,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让他们既分开却依旧不肯接纳旁人。
转场之时便都将他二人落在之后,又偷偷让人查探他们所言所行,八卦之心难挡。
并肩而行,夏至不曾像那些人一般总是落后他半步或一步,她好似从不曾怕过他。
水溶像是先支撑不住,开了口:“我不知你会来,否则断不会来。”
如此决绝反倒不像是放下的样子。
“王爷倒也不必因我扰了行程。”
水溶却停下了步,转身瞧着她,目光悲切,“你不怕我纠缠?你且宽心,我不再属意你,至此你我再无纠葛,你大可以随心而去。”
他说完便离去,夏至却在原地站了许久,他在撒谎,那毫无波动的进度条根本就出卖了他。
哪怕她下定决心不与他在一起,进度都没有一点下降,或许是他太过坚定了吧。
夏至更加觉得不能再见他,每每瞧见他,自己的决心便像是要被动摇一分,可明知不可,只是徒增痛苦罢了。
如她所愿,自那日之后,一直没和水溶再见过。
但她却也忙起来了,不久贾赦就要将迎春嫁到孙家去,她必须早与季尚清谋划。
还有那个不争气的薛蟠,又要娶夏金桂,这夏金桂可不好相与,不仅香菱遭殃,而后聪明反被聪明误,阴差阳错将自己毒死,一命呜呼。
夏至先派人请来季尚清,将贾赦之意告知,并让他去调查孙绍祖品行,“若是她落入那孙家手,便是跳了火坑,草草了了性命,你若有心,便救她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