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漾起,吹动了枝丫,露出沈苡婠半边身子,少女的裙裾随风波动,脸色稍显不悦地看着下方男子。
盛泫似乎愣了一下,转念收回手,不敢直视她。“本王失礼,误闯尊府花园,还望姑娘见谅。”他气度不凡,身着华丽,却态度诚恳,实在是沈苡婠没想到的,回想起自己那句话,觉着是过分了点。
她纵身一跃,轻轻点地。端庄地向盛泫回了一礼:“郎君客气,今日来者皆是客,不必拘谨。”沈苡婠向四处打望也不见一人,心中咋舌,后悔不该将忘乐支开。
少女面若浮云,五官精致,通身气派不俗,待人进退有度,但沈苡婠似乎并没有认出来眼前人是谁。
她回过头,笑盈盈地对盛泫说:“郎君若是爱这花,但折几只无妨,在下就不奉陪了。”
盛泫知道两人独处不大好,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注视她离开。望着沈苡婠的背影出神,不知为何顿感无趣,兴致阑珊地回到正厅。
沈苡婠离开后,转角便遇见姚夫人身边的婢子,着急忙慌地将她带到前院女眷席,她还未走近就听见她三叔母的笑声。
因席中大多是高门贵胄家的夫人嫡女,那林氏虽然是个皇商之妻,但在内城算得上低等的存在,而且她也只是个小门小户出身,幸亏有上澧沈氏做后盾,就算在这些贵族权臣眼中,她的言谈举止都上不得台面,但也不会当众发难。所以众人都不大搭理林氏,只姚夫人念着情分,还时不时回上一两句。
姚宴桵见沈苡婠来了,连忙招招手,示意她上前。席中突然来了这么一位女孩,大伙儿的目光都聚在了一处,姚夫人拉着她的手,笑意盎然地向众人介绍:“这是我的长女,名苡婠。”她俯身向众人施以一礼,鸦青长发落在两肩,动作柔美,透露出良好的教养。姚宴桵的一些闺中密友上前将沈苡婠围住,不止地慨叹。她笑得自然,也不反驳,心安理得地收下赞扬之语。顿时现场的气氛也更加活跃。
因而注意力都放了她一人身上。林氏撇撇嘴,满脸不悦地饮茶掩盖尴尬。
沈苡婠之前嫌这种场面难应付,沈氏夫妇也觉着无所谓,就由着她的性子来,所以她在贵族间极少露面,现在沈苡婠只想沈疏鸿的迎亲队伍脚程再快些,尽早解脱。
不知何时,门外一阵礼乐声响起,众人的目光都向外瞟去。前厅被围得水泄不通。
沈俞泓站在另一侧,不见沈苡婠身影,偏头让自家三弟找找。好不容易将人寻到,两位少年在拥挤的人群中将沈苡婠护好,快速回到正厅观礼。
喜轿停稳,薛氏在沈疏鸿的搀扶下出了喜轿,似乎是感觉到身边人微微的紧张,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别怕,凡事有我。”他的声音低沉平静,总让人感觉到格外安心,薛荞满怀欣喜地嗯了一声,与沈疏鸿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跨进了沈府大门。
在光线明亮处,由正红天锦制成蜀绣喜袍格外明艳贵气,就连在座的氏族大家也不断咋舌,单单是谢氏的一双耳坠就被人认出来是前朝裕德皇后之物,两颗硕大的鸽血红宝石极度晃眼。
天晟习俗不喜让女子出嫁时盖上红盖头,改用了礼冠上的珠帘掩面,一来更好彰显贵气,二来新妇不用担心盖头遮挡视线而产生不必要的意外。所以薛氏出嫁前,薛大夫人挑选的物件净是顶尖。
行至正堂,沈信与姚夫人落座高堂,满脸喜意地看着两人。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等到夫妻对拜时,两人四目相对,沈疏泓脸上竟荡起几分红,薛氏首先撑不住,移开视线。
“夫妻对拜!”不知是谁起的头,最后正堂中观礼的宾客大半都开始起哄。
礼成后,薛氏被带去沈疏鸿的院子,沈苡婠舒了一口气,摆脱哥哥们的控制,随姚氏去了女眷席,一路说说笑笑中她还没发觉廊桥对面盛泫略显惊愕地看着她,随身侍卫路州也顺着他的视线瞧去。
“殿下,那是沈太师的孙女,沈国公的嫡长女沈苡婠。”盛泫收回视线,笑骂路州:“自作主张。”路州抱着剑,也不说什么。
东厢席这边,沈疏鸿接受着宾客的贺喜,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面色微红。幸亏姚夫人提前为他备下了醒酒汤,让他倒不至于醉的不省人事。
盛泫拿起酒盏,“沈大人,本王敬你一杯。”沈疏鸿连忙将酒盏从随侍仆从手中接过。
“多谢殿下。”
天色将暗,酒宴依旧热闹非凡,美酒瓜果佳肴流水似的往席宴上端,婢子将烛火点亮,流水中放入了各类各色的花灯,整座府邸珠光摇曳,灯火通明,笑语不断。
到后来酒宴撤下,人们在各座园子里游玩醒酒,彻底见识了沈府园林的美妙。婉约流水里倒映着萧笙玲珑,珠玉清脆。游鱼纠缠了光影,惊得水波荡漾,打碎了月光……
沈苡婠与姚宴桵及其几位勋爵家夫人同行,冷风过旁,倒觉得清醒几分。她直勾勾地望着水中飘荡的花灯,眼底流光婉转,大约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