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房四宝?
太子一袭玄袍黑眸覆笑意,眉眼尽显温和无害,容歌瞧出他眉眼处的微妙,不禁微眯了眸。
前世她与顾成瑞做了三年假夫妻,用朝臣的话说,先帝亲眼所见圣祖帝如何打下的天下,本当有圣祖帝的铁血手腕,却是个绵软性子,昏聩无能,甘拜倒于她这妖后石榴裙下。
可事实上,纵是最像圣祖帝的顾成邺,也没颗真正的帝王心。
反是这在朝臣眼底,昏聩无能的顾成瑞,懂得韬光隐晦,擅用温和无害的皮囊蒙蔽世人,背地里的铁血手段与圣祖帝如出一辙。
若要她看来,倘若顾成瑞身后没有她与老妖婆,顾成邺身后没有危长瀛,单只这两人斗法,顾成邺未必真能斗过顾成瑞。
此人最擅借力打力,送文房四宝,怕是看上了她麒麟郡主的身份。
容歌把手中酒盏放下,微垂眉目,蹲身一拜,柔声道:“容歌多谢太子殿下的文房四宝。”
顾成瑞眸底的笑意愈发浓重,手举酒盏站起了身,笑道:“孤也曾在王叔口中闻得殿下久在南地,此番回京拜入天师门下,若从私下论,你我也算同门师兄妹,日后当多亲近亲近才是。”
顾成瑞这番话,成功令宴席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容歌身上。
太子殿下常年不出东宫,圣上有心把朝政大权交予他,他反将朝政大权交予了天师。平日里只于东宫读圣贤书,中规中矩地让人挑不出一点过错。
正是因他规矩,以这不争之态,博得一众异姓王爷的青睐。虽说朝堂上多有拥护二皇子的,可若二皇子真起不臣之心,一众王爷怕是会与太子殿下站到同一阵线。
谁人不知,异姓王之首乃是并肩王,而这位麒麟郡主是并肩王唯一的嫡女。
一时间,众人多是以玩味眼神,打量容歌的。唯独二皇子顾成邺端坐在宴席左位,举杯吞下一口酒水,敛目不语。
顾成瑞突然站起身,手举酒盏下了主位,来至容歌前,笑道:“虽是初见,孤观殿下面善,又有这同门之谊,不若做久别重逢,请殿下与孤满饮此杯。”
容歌两世最厌饮酒,往往饮酒便醉,见顾成瑞面带温和笑意,静待她举杯同饮之态,只得拿起桌面酒盏,与他碰杯同饮。
酒水滑过咽喉,蔓延至肠胃,火辣辣的热意,顷时从肠胃传达至口腔。举着空酒盏的容歌,眸光微微一颤,眸底多出几分迷离之意。
顾成瑞面带笑意,示意宫人为两人满上酒水,顾明月立在容歌身侧,故而可以清晰看到她莹白如玉的耳根浸染了绯红霞色。
忙挥手示意手拿酒壶的宫人退下,夺过容歌手中杯盏,向顾成瑞笑道:“皇兄若要饮酒,何妨与明月不醉不归。”
她将容歌拉扯至自己身后,从桌上拿起酒壶,为两人杯盏满上酒水,意味深长地道:“王叔临行前,嘱咐明月照拂容容,皇兄也知容容是积病之身,饮酒难免伤身。他日王叔班师回京,若知此不言皇兄不知内情,只会怪责明月没照顾好容容。”
顾成瑞看向手中酒水,笑意愈发温和无害,似有感慨道:“皇妹日渐大了,竟也知了护人,孤怎好拂皇妹好意,也好,权当为你我兄妹之情,同饮三杯。”
容歌轻靠在顾明月背后,嗅着少女身上淡淡的幽香,耳畔的丝竹逐渐远离,自心底升出一阵温暖。身子因醉意沉重,头脑却比之方才更清醒了。
有些东西,不是能躲便躲的,她身为麒麟郡主,本身就处于权利漩涡。只要她一日还是父王之女,一日还在京师,这些算计便不会停止。
见招拆招从来不是她性格,依顾成瑞心性,纵她能躲过今日,未必能躲过明日,更何况还有一个顾成邺。
宴席间的众人,见顾成瑞与顾明月对饮不停,失了兴趣,彼此谈笑应酬。
夜上三更时,顾成瑞似是醉了,被左右宫人搀扶着,低垂着头,含糊不清道:“都散了吧,此时夜深,麒麟郡主不便回府,不若与皇妹暂居芳华宫,待明日孤再向麒麟殿下赔罪。”
容歌与春平左右搀扶着醉醺醺地顾明月,听闻这话,只得听命。
父王还未将麒麟军交给她,仅凭一个郡主身份,她只得敬着顾成瑞,仅在天子之下,到底是臣,顾成瑞哪怕是个没实权的太子仍旧是君。
容歌前世在皇宫生活了八年,对皇宫路径很是熟悉,出了淬烟阁以后,并不直接顺着芳平宫的宫道走,而是带着春平自御花园穿过。
月色朦胧,御花园里开满了枝繁叶茂的苕华花,绿叶红花,远远看去只觉庄严肃穆的灼艳。
容歌再见此花不由驻了足。
当年她做皇后时,顾成瑞本预备在她的凤乾宫种满苕华,他隐隐猜出她棋子身份,眉目带着感伤之意。
道:“先皇后在世时并不喜苕华这种攀附之花,母妃求了父皇许久,才在这御花园一隅留下这三株。我问母妃,苕华并不比牡丹华贵,母妃怎会觉此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