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道上,带着麒麟军逃跑的容歌,听到那厉声,跑得更快了。
危长瀛正欲拍向白衣女的天魔掌猛地收回,长身立在暗空,看着地面那一抹格外显眼的红。
纪九?
她救了他,却又对他下了毒。
这些日,他动用了所有力量去查这白衣女。天之下,竟非五国,而是六国。
那暗中天雍教已然有一国之力,只是想不到白衣女竟是她,她被她养大,怪不得是个无天无天的性子。
大懿的小郡主,地下第六国的少主太子,纪族嫡女之女,陪嫁十五万麒麟军。
他这两徒儿,不该对她动心。
危长瀛收回掌力,落下身来,漠然微垂了眸。
白玉道上,容歌为跑快些不顾身上之伤,跳上了巍子后背:“巍子,有多快跑多快。”
巍子背着容歌,飞奔着向宫门跑去,边跑边道:“小殿下放心,属下定会护送您回王府!”
容歌趴在他颠簸的背上,倍感欣慰:“巍子,本殿若得大难不死,定给你娶个好媳妇。”
巍子一听这话,脚下出现了残影。
白衣女袖中白练如虹,直接缠住了容歌腰身,向后轻轻一提。
容歌只觉身子一轻,转过头来,一张狰狞可怖的恶鬼面具顿时出现在眼帘。
容歌当即膝下一软,跪在了地上,抱住了她腿,似是见到她感动至极:“九儿可算见到您了。”
白衣女一手将她养大,哪里不知她是什么心性,慈爱地轻问:“九儿要带着麒麟军何处去?”
容歌眉目一肃,正气凛然地道:“当日九儿为杀那狗道士,不惜以身犯险,假装为他挡下一掌,本想到崖底再砍下他头颅献给阿娘。
谁知那狗道士竟然对九儿心有防备,九儿好不容易让他卸下防备,父王竟然带军寻到了九儿,九儿只得向他下毒。
九儿只恨自己武功低微,不可与他一战,阿九本想助阿娘一臂之力,却见这狗道士愈战愈勇。九儿唯恐阿娘不敌,正要出宫去搬麒麟军。”
白衣女面具下红唇微勾:“为娘养你这些年,竟没看出你如此忠心。想必九儿定是为为娘才策反史秋霜,让她放火烧了天雍山庄的吧。”
史秋霜竟放火烧了天雍山庄?!
她果没看错人。
容歌登时站起身来,义愤填膺地道:“阿娘有所不知,史秋霜竟然与这大懿太子顾成瑞沆瀣一气,九儿这是用得离间计呀!”
白衣女笑了笑:“如此说来,九儿定然不知顾成瑞已是为娘的人了?”
容歌震惊之下,倒退一步:“什么?!顾成瑞也因阿娘英明神武甘愿臣服于您,阿九愚钝无知,岂不是错伤了他?”
白衣女收了笑意,看着她,不说话。
容歌拍出腰间清鸿剑,一脸杀气地道:“阿娘且在此歇息一番,阿九这就搬麒麟军先把顾成瑞救出来,再去宰了那狗道士!”
说完,她便要拔腿跑。
白衣女喝住她:“你给本正站住!”
容歌顿时僵硬在原地,缓缓转过头来,委屈道:“阿娘,是那狗道士硬要收我做徒弟,九儿可是从来没承认过啊。”
白衣女缓缓地笑了:“九儿错了,认他做师极好……”
危长瀛眺望着宫门处。
顾邕来至他身侧,沉声道:“静若,此人可是华雍国之人?”
危长瀛便移开了视线:“是与不是,华雍已亡,顺天命而建国的是大懿,圣上何须畏惧。”
顾邕见他表情淡漠,心底暗松了一口气,问道:“此女不宜留,静若可能留下她?”
危长瀛负手看向天际,淡淡道:“她于暗中策谋十数年之久,沥阜两国已然被她掌控,再加上地下第六国天雍教,她有三国之势在手,纵是本尊也奈何不了她。”
顾邕心底惊骇不已,不由变了脸色,忙问:“那容歌与她……”
危长瀛将目光遥遥落在宫门前。
红衣的小姑娘,单手叉腰,不知在言什么,狐眸灵动璀璨。
白衣女呵斥了她什么。
她便委屈地放下手来,上前拉扯了一下白衣女的衣袖,似在辩解着什么。
危长瀛长身立在廊檐下,暗紫道袍袍带翩跹,一身不入尘的仙风道骨。
他昏迷了几日,再醒来后,天魔功大成,旧疾消解,却像是忘记了极重要的事。
他收回视线,看向天际。
黄昏已至,半天云霞如火灼艳,落日半隐云霞,美不胜收。可这些美好,在他眼底,仅是黑白相间的寡淡。
天魔功大成者断情绝欲。
暗中人已经出现,一切皆已清晰明了,自此这天地只剩这一件件琐事。
他漠然轻垂下了眸:“纪九幼时被她养大,是天雍教的少主。”
顾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