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歌侧耳听了听安之意气息,迟迟没等来腿上的动静,嚼了嚼果子,闲闲地道。
“安之意啊,你若再不动手,本王可要喊了。”
安之意黑青了脸,却又着实怕了她与众不同的惨叫声,只得忍下气,蹲下身,开始给她捏腿。
盼春原是并肩王府的宫女,容歌带万人麒麟军回王府时。霍王妃送来一批宫人,盼春与忍冬,原是霍王妃亲手调教出来的大宫女,一起送给了容歌。
自容歌成了懿亲王,霍王妃几次想见容歌,皆没见成,闻听天师为她建了懿亲王府,亲自将两人送了来。
霍王妃虽说目光短浅,却也是大家出身,自小按当家主母培养的。只把两名宫女调教得稳重得体,容歌虽看不上霍王妃,却喜欢盼春与忍冬,便留了下来。
盼春较忍冬年长些,一身蓝青底绣花卉的揹子,面如满月,行举稳重,奉上一盏清茶递容歌手里,笑问。
“殿下为何不喜安侍卫,他若有不当处,殿下让他改了,可不好些。”
容歌吞下果子,啜了口清茶,学着安之意的语气,阴阳怪气地道:“人家安侍卫可不是一般人。”
安之意表面是危长瀛的贴身侍卫,背地里掌管五国情报,是暗阁阁主安易。在大懿境内的平风楼,上知天家下知百官,是由安之意一手打造。
前世她一旦做了什么不得危长瀛心的事,被危长瀛罚跪,背后自少不了安之意的功劳。
天下几近一统时,她堂堂的皇太后,一日倒有大半日跪在危长瀛面前,若非是安之意打小报告,她早和卫东篱成了好事。
这气,再来一辈子她也难咽下。
容歌本打算再折腾一下安之意,门外小童传报,说是霍王妃带着容霓来了。
容歌躺在美人榻上,拿果子的手一顿,停了一息道:“让她们进吧。”
三道书院,院门前。
霍王妃向传话的小童,略一颔首,身后宫人上前一步,递给了小童一锭金子。
那小童不过十二三岁,苍青道袍,梳着抓髻,面容稚嫩。哪里见过这场面,瞧见了金子,后退一步,忙摆手,复又向霍王妃行了稽首礼:“小道乃是出家人。”
容霓忙对霍王妃道:“母妃,天师院长是天人,手下之人,又怎会要这黄白之物,您岂不是亵渎了天师。”
霍王妃身为王府当家主母,久居后宅,日后交际左不过王妃、国公夫人。纵然都是贵妇,所识所见,不过彼此后宅一片天地。
对凌驾皇权的天师,所知不过是登基大典上,那道圣祖帝宣下的圣旨。
代圣祖帝守护大懿,可择换天子,代圣祖帝斩后代之君。
她只知这身份高得骇人,却不知这骇人之处,除了能斩天子、择换天子,还有何骇人处。
被容霓这这般提醒,面上对道童颔首微笑,脑子却是糊涂的。容霓虽是三道书院学生,却也不过是个小姑娘,对此身份也是一知半解。
两人向道童颔首致歉,跟在道童身后,径直来到了沉心阁。
大开的阁门,容歌一袭淡粉留仙裙,面上覆着同色软绸,端坐在太师椅。
霍王妃带着容霓来至她身前,盈盈一拜:“拜见懿亲王。”
容霓跟在霍王妃身侧,再见容歌心情很是复杂。
当日她险些死在容歌之手,后来容歌与天师坠入忘情山崖底,再回京,领十五万麒麟军攻京门,斩皇贵妃,让圣祖帝改立太子。
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可享储君之尊的懿亲王,也算是两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了。
这些日来,她血洗京师,上至国公下至侍郎,灭了不少大人满门,连圣上都险些死于她手。京师都传她是妖女,是什么天雍教的少主。
她将容歌视为平生大敌,却是她狭隘了。两人从来不在同一层面,容歌从来没将她放在眼底。
容歌淡淡道:“免吧。”
霍王妃这才起身,抬眸,看着面覆眼绸的她,她知容歌今非昔比,那点妇人心态也就没了,柔声问:“亲王这眼,可无碍?”
容歌眼绸后的双眼轻闭,微侧了侧耳,笑了笑:“霍王妃不必挂牵,纵盲了目,本王还是懿亲王。”
父王在登基大典去追老妖女至今未曾传回音讯,她杀了这些人,也算恶名昭彰了,并肩王府必然受到了牵连。
只要她还是懿亲王,并肩王府仍是天家之下第一王府,无人可撼动。
她不喜霍王妃,到底是一家人,在外多少要给她些体面。
霍王妃得她好脸,看着她,抿了抿唇,思了一下,还是直接道:“亲王可曾听闻,天师要为圣上选后?”
危长瀛要给顾成邺选皇后?
容歌心底一惊。
前日他听安之意言,顾成邺已经苏醒,只还不能起身,一概朝政,暂由危长瀛处理。伤筋动骨一百天,纵然危长瀛有身好医术,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