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梅的刚抢话头,苏云桐就从床上起来,为了避免尴尬,没出声岔开她的话,也没出去,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等她话音落了,听到冯老太太接她的话才出去。
冯老太太拒了回嫂子递来的椅子,让给了梁月梅坐,笑道:“她婆婆都没你意见多。我看你啊,人不坏,得罪人全犯在一张嘴上。”
赵花妮寻了一堆劳保手套本意是拿给苏云桐织毛衣的。这天一日凉似一日,苏云桐畏寒怕风的问题就显露出来的。
她现在是碰了冷水就指头疼,遇上变天在门口站站,吹了冷风就头疼。院子里人,像梁月梅等人嘴上说着“算是真见到什么叫纸糊的灯笼美人了”,大家心里都觉得她这是后遗症,背后揣测她这毛病怕好不了。
还有人暗中猜测她这么娇气,多半是长期办病休,在家里呆着,就算是厂里做工作也顶多是办个病退。
病退那就是一笔赔偿金,可比不上病休这般细水长流有工资拿来得保险。
有人就揣度苏云桐一家子的想法,觉得是死活也要咬着不办病退,长期病休,霸着一个岗位,熬到孩子长大了,给孩子接班。自己看病也不花钱,还不怕孩子将来没着落。
更有心思活络的想和苏云桐换工,就如同秦招娣两口子那般。眼下是让自家孩子顶了苏云桐的岗,苏云桐的孩子长大了,要上班了,自己退了下让贤。
不过呢,苏云桐眼下这么个情况,还在治疗恢复中,也没谁忙巴巴的上杆子来找唾弃。只不过是心里盘算着,眼睛盯一盯,除了盯苏云桐家的动静,也观望着身边人的态度。
苏云桐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感觉,梁月梅如今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倒是有说耳闻,就连秦招娣也听过一两耳朵。梁月梅不是不想和苏云桐八卦,而是被丈夫于技术员给训斥了,让她别没事儿自己寻晦气,论亲疏远近,院子里冯老太太和秦招娣哪个不比她更和苏云桐亲近,人家都不说,就她长嘴会叭叭,闲得慌。
她是把这话在苏云桐和赵左林跟前憋住了,在冯老太太跟前却破功了,这不一道出去走了一圈,就忍不住和冯老太太咬耳朵说起了苏云桐家的事儿,惋惜、怜悯之情虽溢于言表,打探之意却也没少表露。
冯老太太倒也是有听人说过,她经常在家里,院子里、胡同里少有她不知道的事儿,她这人不太爱攀闲话,不会乱传。
冯老太太也不想得罪梁月梅,她两口子如今协管后院,虽说不是什么正经职差,确实是有些话语权。但是呢,她心里头更偏向赵左林两口子,冯老太只跟梁月梅打哈哈说自己不曾听过这小道消息,还引导着梁月梅把她知道的说了个底朝天,连都是那些人家觊觎苏云桐的岗位,那些人家不怀好意,都知道个十乘十。
冯老太太没和她共享自己的消息,却提出了自己的“好心建议”,让她嘴巴严实一点,还吓唬梁月梅道,苏云桐这身体状况是风不能吹雨不能淋,就连赵左林一个扬声都能把人给弄晕倒进医院,她若是那句话不对苏云桐的胃口,不说晕倒,就是哭上两声,赵左林还不刨根究底,非把院子掀了不可。
而掀院子之前,首当其冲要倒霉的,肯定是梁月梅这个传话的人。
再说了,你梁月梅也没打算换工换岗的,你替人操这份闲心干什么,甭管是凑热闹看人笑话,还是居中拿了谁家的好处,这事儿都不地道。
梁月梅听了冯老太的一通话,瞬间就觉得起坏心眼的人还没自己这个“可能无意间传话”的人更坏。这不,回了院子,她为了掩下自己此前的八卦,才频频说话,抢了赵左林的话,还有意无意地挑下苏云桐的刺儿,以示自己是掏心窝子说话的。
冯老太太是生怕她一个嘴上秃噜,把外头那些闲言碎语喷出来,惹出事端来,才拿话点她的。
苏云桐自是不知道两人之间这些个缘故,等冯老太太开口说话,她出来也是故作没听到梁月梅的话,是怕她再纠缠于此前的话题。
此前,梁月梅已是当着她的面发表过这番看法了,苏云桐也是好声好气地给解释了。拆了一堆劳保手套,也就勉强能织一个毛背心,还五颜六色的,线又硬,保暖效果一般。若是早一个月穿还成,等织好了,也是不能单穿,只能穿在衣服里面,又臃肿又不保暖,洗个两三水,估计就要走样子了,还不如给小孩子织帽子,让他们戴个新鲜高兴呢。
当然,苏云桐解释的时候没真这么说,是说看着孩子眼巴巴地看着这堆线,时不时地来关注一下,不如给他们织了帽子让他们天天戴着高兴去。
梁月梅也是疼儿子,刚张罗完毛线给丈夫织毛衣,听了苏云桐的解释,下了本钱去商店买新毛线给儿子织毛衣用的时候,多秤点,准备给儿子于诚诚织帽子戴。可轮到苏云桐这儿,她就意见好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觉得向春兄妹几个得了苏云桐的好,她心里觉得有点不太正常。
苏云桐不想和她纠缠这些个琐碎事儿,她扯起来能扯一车轱辘的话,故作未闻梁月梅的话,连冯老太太的话都没接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