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起了个大早,匆匆拾缀了一下就要下楼去,刚刚走到姜白房间门口就见他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
“早啊掌柜。”他微笑道。一抹阳光照在他的脸颊上,融化了他清瘦的轮廓。
“早啊。”莫桑对他笑了笑,又步履匆匆的往下走。
她刚刚走到了楼梯的一半就听见头顶上传来姜白那略带慵懒的声音:“掌柜是有什么急事吗?”
莫桑仰起头来看向他,只见他趴在栏杆上,外袍上领微微敞开,眉眼隐没在一片光晕中。
“啊,没事,我去去就回。”莫桑向来不擅长说谎,今日她得去那百年前的柳府走一遭帮越夕弄清楚柳岸究竟为何没有现身,但姜白是个凡人,自然是不便与他多说了。
“既然掌柜有急事那不如把开业需要采办的东西列个单子给我,我上街替掌柜买来吧。”他走了下来,站在莫桑面前。
莫桑愣住,她明明说她没事的好不好?
员工太积极了她这个当掌柜的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她取来了笔墨和纸随随便便写了些炒菜需要的油盐酱醋以及客人要喝的茶酒,暂时她也就只能想到这些了。
“掌柜不需要给食肆买个牌匾么?”姜白盯着纸问。
“牌匾?”她走到外面一看那牌匾上写着“珍味食肆”几个字,估计是上个食肆的名字。
莫桑扭头看姜白,“我还并未想好食肆的名字,你觉得取个什么名字好?”
“掌柜对名字有什么要求呢?”
“要简单还要吉利,让人有想来吃饭的欲望。”
他沉眸思考了片刻,“不如就叫灶神食肆。”
莫桑被口水呛住,猛咳了几下,神情古怪的看着姜白:“为什么是这个名字?”
姜白满脸疑惑:“这个名字不好吗?既简单又吉利,传闻那灶神厨艺了得又让人有了想要吃饭的欲望,再说掌柜你还有些长得像东鸣山顶灶神庙的那尊灶神娘娘像,我看这个名字很合适。”
“可是拿神仙的称号来当食肆的名字会不会有些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对面的那家钱庄就叫‘财神钱庄’。”
莫桑点头,“那就叫这个名字吧。”她正欲出门却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回身问,“东鸣山上的灶神庙已经多年无人问津,你去灶神庙做什么呢?”
姜白露出两颗虎牙笑得一派天真无邪:“掌柜忘了么,我是乞丐,自然是乞求灶神能够保佑我每天多讨点饭。”
此时此刻灶神本人颇为怜悯的看着面前这个虔诚的少年,她很想告诉他自己并不能保佑他多讨点饭。
但莫桑不知道的是面前这位从小到大说谎话从不打草稿,骗人的鬼话张口就来。
此时他也正颇为怜悯的看着一脸愧疚的莫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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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问了多少人寻了多久,莫桑的脚都走酸了总算是找到了柳府的旧址,这地方杂草丛生无人居住,从破旧的阁台楼宇依稀可见旧日的辉煌。
给莫桑指路的人告诉她,这柳府本来有好几次要被卖出去,可是搬来的人家一来这柳府就凭空消失了,邪门得很。在这附近的人都离这诡异的宅子远远的生怕粘上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莫桑估计这是越夕为了保留心爱之人曾经的居所捣得鬼,因而也并不害怕,大大咧咧的就要往里面走。
她刚刚走进门就瞥见一人的衣角一闪而过,紧接着数把剑直直的朝她飞来,她躲闪不及,衣服被划烂了身上还多了几道不浅的口子,她这个人最不喜欢别人玩阴的,又欲往前却生生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给挡住了。
“是谁在此处!”她叉着腰喊道。
无人回应。
看样子这人是成了心不想莫桑进到这宅子里。
莫桑撇了撇嘴,只好往外退。这人绝对不是越夕,那么他又是何人呢?
想着想着莫桑瞧见了一抹熟悉的青色身影,喧嚣的街道上姜白提着好些东西站在两个卖油的小贩面前不知在犹豫什么。
右边尖嘴猴腮的小贩道:“小伙子,咱家的菜籽油吃起来贼香,你不要去她那边买,她年纪大了眼睛瞎,油过滤得不干净。”
左边的瞎眼老婆婆闻言把头低了下来,默不作声的把装油的桶子往旁边挪了挪。
“婆婆,你这油怎么卖?”姜白走到老婆婆面前问。
老婆婆连忙道:“八十文一斤,”随后她又叹了口气,“小伙子,老婆子我眼睛不好使,这油里确实有些残渣,你不用可怜我,你还是去旁边买吧。”
姜白似乎刻意把声音提高了一个音调,“婆婆,我不是可怜你,你这油又香又便宜,只不过残渣多了些罢了,我回去再过滤一遍就好了。”
婆婆闻言高兴的笑了笑,“我这油都是新鲜榨出来的,用得是我自家田中的菜籽,确实是香呢。”
周围人听见二人的对话都被吸引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