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拥有,天亮了,开心散去,连开怀的余味都不剩了。几个人盘腿坐在衔蝉家的墙角,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花儿拉着衔蝉冰凉的手,衔蝉呢无声地落泪,不肯再看照夜一眼。
阿虺回来的时候身上白府新发的袄子破了,照夜拉开他的袄子,看到他血肉模糊的前胸。阿虺红着眼睛说:“我一路向外跑,想着他们一定会出城。果然在城外,依稀看见两个人,一人拿着刀,一人怀里抱着东西。我上前与他们打起来,如果只是两个人,我能打得过。但后来不知哪里出来好几个人拦住我,我眼见着那人将孩子抱走了。后来他们打晕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死…”阿虺扑通一声跪到王婶床前:“我对不住您,我没用..”
衔蝉上前去拉他,哭着说:“阿虺哥,不怪你。我看看你伤口。”
他胸前被短刀划出几道伤口,还在淌着血。几人都有万箭穿心之感,看那模糊的血肉心中又更痛上几分。
又偏逢此时獬鹰来传话,要花儿去一趟白府。花儿六神无主随他去,在白府门口,看到一口小小四方棺,里面躺着一只猫,那只野猫。它被人分尸了,死相狰狞。花儿强忍着恐惧对獬鹰说道:“白府就连野猫走了也能有棺椁,我死了,恐怕就用那草席一裹扔到乱坟岗了!”
“你为何不问这猫怎么死的?”白栖岭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她身后,这样问她一句。
他的目光带刀带刺刮她的皮肉,花儿觉得没由来的冷。她又看向那野猫,心中亦很难过,那猫她也摸过两次,没挠过她。
“显而易见,被分尸了。”花儿抖着声儿道:“太可怕了,畜生!”
“比起偷你们柳条巷孩子的人呢?更畜生吗?”
花儿知晓白栖岭在盯着她,这话乍听寻常,再一琢磨直教人毛骨悚然。如果有人盯着她,自然知晓飞奴昨夜走了,倘若飞奴真的杀了那猫,那此刻白栖岭就是在套她话。花儿咬住自己嘴唇,看着白栖岭,她觉着自己的心快要出窟窿了,昨晚那个梦一下钻进她的脑海中。脚一个不稳,人向前跌去,倒在了白府里面。一动不动。
獬鹰向前探看,对白栖岭道:“晕过去了。不是装的。”
白栖岭又回头看一眼那猫,说是野猫,却是在深山老林里救过他一命。那时他在霍灵山里被人追杀,绝路之际看着这只猫,它站在那看着他,仿若在说:“跟我走。”白栖岭走投无路,将命交予一只猫,最终寻得一条活路。这猫,他日日养着、训着,要它自由自在,要老管家用它帮忙嗅人,最终却是被人杀了。
花儿醒来的时候察觉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白栖岭正坐在那看着她,那姿态好像一直在等她醒。
“我问你,你看清那猫的死状了吗?”白栖岭问她。
花儿嗫嚅着,眼中含泪看着白栖岭。
“听不清,大声告诉我,看清了吗?”白栖岭突然提高音量,那声音快将花儿的心捅碎了。
“看…清…了。”花儿道。她演不出戏来了,此刻的白栖岭像要将人生吞活剥了。无论什么戏都逃不过他将要发癫的事。
“你说,如果我将杀那猫儿的人剁成跟它一样多的块儿数,如何?”
花儿秉着一口气,好久方道:“若在二爷心中人命抵不过一条猫,那当真是痛快。若白二爷敬畏人命神灵,那万万不可。”
“巧了,我什么都不敬畏。它昨夜三更死的,今晚三更我就要那人偿命!”
“二爷!白二爷!”花儿爬到他面前,泪水糊了满脸,声音亦堵了、哑了:“二爷…您听我说…”她想替飞奴求情,又不知到底是不是飞奴做的。可飞奴回来的时候衣袖上都是血,都是血啊!
“二爷…”花儿啜泣道:“昨儿您赏了奴才东西,奴才好生高兴,拉着人去切肉大酒,吃了此生最美味的一顿饭。奴才醉酒的时候还想,明日就是小年,奴才要过一个正经小年了…”
花儿扯着自己那件破纸裘,泪水落在衣袖:“二爷你看,您赏的衣裳奴才舍不得穿,还穿自己的破衣裳。奴才想等着年后去良清的时候再穿,好好做二爷的脸面…”
“你为何与我说这些?”
“奴才想跟二爷说,那猫儿奴才也摸过,也喜欢,无论是谁杀了它,二爷都留那人一条命罢!今儿是小年,再过几日是除夕,多少人这一年就盼着这一日,哪怕只喝一碗米汤,都觉着来年值得盼…”
“你这样,莫不是你认识的人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