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
面对一片姹紫嫣红,山花烂漫的浅坡,夏侯瑾轩手摇折扇,频频点头。
“难道这就是你执意单独出行的原因?”姜承道。
夏侯瑾轩望向姜承,点头微笑,“是啊,园林建筑如何精妙,到底比不上自然景观。这一趟果真收获不小。”
姜承叹了口气,道:“我就猜是这样。”
夏侯瑾轩笑眯眯地看着姜承,道:“知我者,姜兄也。”
三天前,夏侯瑾轩向父亲与二叔辞行,带着姜承、谢沧行、瑕三位“保镖”出明州城,连车马都省了,一路步行,俨然一副游山玩水边走边看的心态。折剑山庄地处极北,与位于江南的明州相距千里,若全程靠脚走路,只怕猴年马月也到不了目的地。
万幸的是,常年被欧阳英委派在外奔波办事的姜承,凭借着多年旅人的经验,竟然提前查好了一条近路,除了偏僻难走,没别的毛病。因此,在姜导游的带领下,四人翻山越岭,穿过羊肠小道,绕过城镇农村,兜兜转转后,眼前豁然开朗,来到了一处不知名的野山坡。
时令盛夏,满眼青翠,水草茂密盖满了整个山头,间或有星星点点,五彩斑斓的野花点缀其中,远远望去,仿佛一张浑然天成、绵延数里的锦绣地毯。
夏侯瑾轩双眼闭合,深深吸气,只觉清风扑鼻,心旷神怡。他兀自享受天地人和的自然造化,丝毫没听到瑕翻着白眼,在后面叉腰吐槽:“不就是些花花草草么,有什么好看的?真不知道他兴奋个什么劲儿。”
谢沧行哈哈一笑,道:“小少爷在屋子里关久了,出来透透风,自然高兴得不得了。”
瑕嗤之以鼻,摇了摇脑袋,道:“反正有钱人的想法我是理解不了。”
这两位“打工还钱”的临时保镖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姜承信步走来,压低了声音,道:
“夏侯少主的身份,想必不用我多说,两位都已了解。”
瑕和谢沧行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静静等着姜承继续说话。
“因他执意要求,此次护卫只有我们三人,因此还望两位多加上心。”
“没问题的,不过是陪大少爷出来玩嘛,我以前也给人家当过护院的,放心吧。”瑕大喇喇地拍拍胸脯,表示胸有成竹。
谢沧行也乐呵呵地道:“哈哈,姜小哥放心放心,只要包吃包住,叫我干啥都成!”
瑕很鄙夷地看了一眼谢沧行,对方却压根没往回看,而是自顾自边走边说:“哎哟,走了这么久的路,饿得肚子咕咕叫啊,我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野味,打两只兔子山鸡什么的烤着吃!”
瑕瞅了瞅山坡背面渐渐西斜的太阳,问姜承:“今晚是不是要在这里露宿了?”
姜承看看天色,又看了看已经走到湖边,对着一汪明镜般波澜不惊的湖水吟诗作赋的夏侯瑾轩,点了点头,道:“只能如此了。”
“那我去找点生火的木柴。”瑕说完便往长着灌木丛的矮树林里走去,剩下姜承与夏侯瑾轩两人。
“咦,谢兄和瑕姑娘呢?”夏侯瑾轩大约才吟诗完毕,扭过头来便只看见姜承一人在他身后环胸抱臂。
“谢兄去打猎了,瑕姑娘去捡树枝生火了。”
“哦。”夏侯瑾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环顾四周一圈,眼睛盯着愈发暗沉的天色看了一会,道,“那个,今天天色已晚,我们是不是要在这里歇息一夜?”
“是的。”
夏侯瑾轩的眼里亮着星光,又看了看四周,最终收起手里的折扇,有些尴尬地开口道:“那个,那我现在能做什么呢?”
姜承观望周围一圈,从怀里掏出两个油纸包,递了一个给夏侯瑾轩,道:“你和我一起撒些驱赶虫兽的药粉在这附近吧。”
夏侯瑾轩如获至宝,赶紧从姜承手里接过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有样学样地跟在姜承身后,一点点把几个透风的角落都撒上了灰白的药粉。此时夜幕渐渐收拢,日光化作橙红色的晚霞,在天际漫出一大片柔和的光幕,愈发映得芳草依依、水波粼粼。
黄昏已至,微风低吟,花鸟鱼虫似也察觉到了日落而息,一时间整个山坡静谧无声,落针可闻。夏侯瑾轩撒完药粉,盘腿坐下,正愈闭目养神,却听到一阵粗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外加粗犷聒噪的男声隔老远便咋咋呼呼地响起:
“哈哈哈,小少爷,姜小哥,快看我逮到了什么回来!”
夏侯瑾轩霍然睁眼,就见两只血淋淋的灰兔子垂着长耳朵,在他眼前跟吊死鬼一样荡来晃去,吓得他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谢兄,你……”
“怎么样?这兔子个头大吧,肉肥多汁,保管烤了流油!”谢沧行边说边把两只兔子往湖里一丢,淌了水后又捞上来,抄起他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剑开始给兔子拔毛。
夏侯瑾轩从未见过这般“野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