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家离开时,林晚棠就想好了,她没有目的地,也没有归属,走到哪里算哪里。
首先要去的地方,是她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她一鸣惊人,一夜的时间成为古典乐界的新一代传奇。次日清晨,印有她名字和照片的新闻在欧洲传阅。隔天,她得到了来自江天客的称赞。
叔叔的喜悦之情哪怕隔着话筒,她都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
不枉费叔叔的培养,让叔叔面上有光,这也是她的任务之一,报恩。
她要出类拔萃,做到足够优秀,这样才不会被外人笑话江家——江家大发慈悲资助养育的孩子是个废柴。
随后,她签约进娱乐公司S.L,由专业的团队带领,事业上节节高升,在十九岁那年,第一次举办了世界巡演。
还记得那天在舞台下,她穿着一袭深蓝色的晚礼服,戴娜说她美的梦幻,像把银河披在身上的迪士尼公主。
她紧张的连呼吸都不敢,对于戴娜的玩笑更是心不在焉,最终,她是被戴娜推上台的。
这种丢人的事情她才不会跟江家说。
演出还是完美落幕,事后戴娜安慰她说,拉度?鲁普上台也会紧张,需要人把他推出去,不然他会迈不动步子。还有霍洛维茨,因为恐惧舞台而告别舞台十二年。这些大师尚且如此,你紧张害怕,不是很正常吗?
有戴娜在身边,她真的轻松不少。
在国外转了半个月,将所有去过的地方再走一遍。
回国的第二天,林晚棠站在上海外滩,看那华灯初上的美景,蔚为壮观。
已经入冬了,天上再度飘起绵绵细细的雪花。突然一道稚嫩的童音飘来,她转头望去,看见一个小女孩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被父亲牵着,一路蹦蹦跳跳的,嘴上说个不停。
女孩的妈妈跟在身后,体贴的关怀说:“你们走慢点,雪天路滑。”
小女孩干脆不走了,摇着父亲的胳膊要骑大马。父亲笑的一脸温柔,立即蹲下将宝贝女儿扛上脖子,嘴里模仿着大马“吁~驾!”的声音,逗得小女孩咯咯直笑。
林晚棠只看了一会儿,热泪盈眶。
真羡慕啊!
她又去了广州,深圳等等地方。
最后,仿佛落叶归根,游子回家一般,她鬼使神差的买了飞往滨海的机票。
她生活了十年的故土,又离开了十四年,说实话,有些陌生。
滨海也是一线城市,经济发达,年少时有记忆的地方都变了,熟悉的旧街道也被改的面目全非。像是她小时候经常穿梭的小胡同,那是学校和回姑姑家的捷径,现在再去看,连着一片筒子楼全都拆迁了,现在变成了购物广场。
她想找到些过去的记忆,可惜失败了。
她还想找到些过去的人,可是又谈何容易呢?
不知不觉走到了母校,也不知道儿时的班主任还在不在。
算了,还是不要见了吧,见了面说什么呢?也没什么好说的。
陌生的街景,陌生的环境,连吹在身上的风都寒凉刺骨。
她居然得用导航指挥着,才能找到记忆中的地方。
她以为家乡是归属,可是早把故乡当他乡。
夕阳来了,胃终于想起中午饭还没吃,提醒她这个迟钝的主人快去进餐。
路过一家火锅店,水蒸气糊了满窗,不用进去也知道店内红红火火的景象。
火锅这种东西,要人多吃才热闹。
要么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要么是互帮互助的一群好朋友。
她就自己一个人,去吃火锅,不是显得更狼狈更孤独吗?
况且她还占着大桌子,如果换别的客人,店家还能多赚些钱。
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了。
她空着肚子继续往前走,回忆在滨海的点滴,能值得她留下来,哪怕多几个小时也好的故人。
故人吗?
她居然想到了福利院。
那个她小时候避之唯恐不及,宁愿被江婷婷当丫鬟差遣,也绝对不要被江家退货的福利院。
福利院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孤儿院。
孤儿院的生活没有想的那么差,至少吃饱穿暖。但也没有电视里演的那么好,相亲相爱一家人什么的是绝对不存在的。
院里的孩子内部遵循的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拉帮结派。只有“凶神恶煞”那种才不会受欺负,而诸如林晚棠这样的老实人,要么找大哥求罩,要么就只有挨揍被霸凌的份儿。
拜她姑姑所赐,从小就营养不良,长的又小又瘦,跟在院长阿姨身后唯唯诺诺,温温吞吞的模样,就像一只被扒光牙齿卸掉爪子的小猫,一看就很好欺负。
林晚棠是怯弱了点,但她不傻。认清孤儿院生存环境的第二天就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抱大腿,比起对大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