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林月是否茫然,旅途总要继续。
就算茫然,也要继续向前。去见更多的风景,认识不同的人。
“所以……”
“这就是我们在沙漠中迷路二十三天的原因?”
林月饶是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吐槽:“我记得原本我们只是想去阿如村附近的一处遗迹,但是现在……那边蓝蓝的一片,是海吧?”
“哎呀呀,我的朋友,不要因为这种小事生气嘛,想想看,我们终于走出了沙漠,不用再担心沙子进到鞋子里,还可以一起海钓!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也许是吧。”林月想起这几天艰苦的旅途,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能让温迪再领路了!沙漠真的好大!
要不是有尘歌壶,两人现在会更凄惨一些。不过考虑到一路上主要是温迪在驱动风带林月前行还真不好说是谁更辛苦。
“这里是……”
林月看向海……的另一侧,天空的异常早在他们迷路时便已看到,也正是以此为方向,二人才摆脱了迷路的困境。
温迪也敛起笑容,变得有些严肃:“这里……是灾难的起源,也是战场。”
“五百年前,这里的地下,是一个繁荣昌盛的,无神之信仰的国度。”
林月恍惚着,跟温迪一起念出了那个名字。
“坎瑞亚。”
林月对坎瑞亚的感觉很复杂。
一方面,她憎恨他们的行为引发的后果。自己的研究引发的不可控的灾难,最终却要全提瓦特大陆一同承担。在这场灾难中,有许多人逝去,生命就如同轻飘飘的雪花一般,无声消融,连痕迹都找不到。
她于灾难中受创沉眠,对此感受更深。
时常拉她喝酒的仙人,在战中为掩护受伤百姓而变回原身,最爱的羽翼被一片片扯下,最后只剩一副骨架;在街上常看到的巡逻的千岩军,之前还笑着打招呼,如今血肉模糊地倒在战场,手中死死握着那不知名的漆黑犬兽的利爪;卖桂花酒的老婆婆,在她上次去买酒时还慈祥地冲她微笑,劝她少喝酒,而再去看时,只余点滴血迹与大片翻倒的酒坛……
而她一觉醒来,已是和平岁月。
在战争中逝去的人,如同飘散的雪花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历史中。
而林月,就像一个游荡在历史边缘的孤魂野鬼。
而另一方面,林月也无法把一切罪责全部加诸于坎瑞亚。
首先,无神的国度,没有受到神明的恩惠,不信神也没有什么错,林月自己前世也是个无神论者。
其次,虽说灾难是由坎瑞亚人引发,但他们也有努力补救,她在层岩巨渊边境看到的位于须弥的三座遮天蔽日的巨大机器造物,在对抗兽潮过程中起到了很大作用。
诸般罪孽,皆已偿还。
只剩躯壳的丘丘人,被颠覆的国度……都已是历史。
而她也会,或者说也只能,向前看,向前走。
……
林月和温迪接近了荼泥黑渊,也看到了灰质的石头,荆棘而幽邃的深渊,以及——
如同支撑起天空的巨木,万千灵光的起源,直到今日,仍不断对抗着来自天空的漆黑力量——这就是,万种母树。
“花神赋予灵魂,树王赋予形体,前代水神给予养分——由此,才产生了它。”
温迪也忍不住拨弦,“真是……如同史诗一般啊,壮丽又残酷。”
“要去看看坎瑞亚的旧址吗?”
温迪注意到林月复杂的神色,主动询问。
“算了吧。”林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过去的事情,就留在过去吧。”
留下来的人,要继续书写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