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1 / 2)

传闻无足鸟没有脚,一生无法停下,只能永远在空中飞啊飞,直至死亡。夏羽霓如何也不会想到,原来高贵如凤凰的她,就是那无足鸟。

一切回到五百年前。她自梧桐树坠落,坠入冥河深渊,生世流转,从此成为那永远无法停下的无足鸟。浮生大梦,一日又是一日,仿若无醒来之日。娑婆徘徊,无枝可栖。

凉国崇祯元年。

推翻了暴虐君王梁枭惨绝人寰的统治,新上任的君王是宽仁明察的六殿下梁实。

这年皇宫的新年庆典一扫昔日的破败颓废,呈现一片盛大的气势,朱红翻新,琉璃再雕,紫柱金栏,红毯华贵,竟与这苍茫雪色相得映章,显得融融泄泻,平添几分祥和意味。天空高远,烟花粲然,爆竹声响,到处皆是繁华景色。

琵琶如雷,譬喻少君破阵的壮举。朝臣谦恭,以表对新君的赤胆忠心。歌舞升平,以示重振天下之决心。

大殿之上,舞女如云如画,广袖翩跹,荡如水波。花魁华服,从一片素色里脱颖,如碧池中盛开的华莲,珠玉叮咚,赤脚而舞,行若蛟龙,翩若惊鸿,峨眉凤眼,亦有怒目之刚。

殿上众人无不震撼,屏息观望。许久,高座之上的少年君主微笑拍手,座下遂响起如潮的掌声。

“此舞甚好,你叫什么名字?”梁实眼神看向那花魁。

“民女姓夏,名羽霓。”花魁回话,凤眼自袖前抬起,嫣然如花,又带着少女的天真无邪,迥然的两种气质交杂一起,反而显得宝相庄严。

“羽扇纶巾,霓裳萦风,恰如夏日盛荷,好名字。”梁实笑,沉稳中亦有少年的意气风发。

梁实瘦长的手指轻敲着龙椅扶手,思忖片刻,忽然道:“授乐府令。”

殿上无数人眸光一亮,同时也心悦诚服,花魁无论色相抑或舞艺自然是一骑绝尘,更重要的是气质脱俗,如天上不食烟火的仙子。传闻京畿里多少王公显贵重金求一舞也难得一窥,如今一见,才知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他们正准备抬手恭贺,下一秒却又纷纷僵住,只因听花魁那温婉却清晰道:“谢陛下之谬赞,只是民女心无大志,比起朝中官爵,更向往民间生活,还望皇上恩准。”

无数双眼睛攒动着,意外,却也有些意料之中。暗想这花魁当真不食人间烟火,不知天高地厚。连皇上授予的官爵都敢轻易拒绝,多少拂了新王面子。不免默默替她捏了把汗。

原本还喜庆高涨着的气氛忽然跌落,殿内静悄悄的,尴尬异常。

梁实露出惊疑神色,却也不像生气。几秒后,他忽然一笑释然,说:“花魁果真如传闻那般清新脱俗,既然你心不在此,孤亦没理由将你囚禁在这皇宫里,或许那广阔天地才是你的归宿。”

朝臣们对这位少君更加钦佩,同时也替这位闻名京畿的花魁松了口气。

“谢陛下恩准,民女即使身在乡野,亦当效命于陛下,祝愿陛下代天行道,令海清河宴,时和岁丰。”夏羽霓做礼退下,白皙的双足踏在华毯之上,在华纱飘带里若隐若现,又有玉石金链装饰着,随脚步摇晃作响,矜贵逼人,如步生莲花。

她走得相当潇洒,转身里,却瞥见两个年轻男子凝望的眸光,他们的衣裳一黑一白,白的一身正气,黑的潇洒不羁。仿若黑白无常,那两道灼灼的目光勾住了她,使得她脚步越发沉了。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那白衣男子身上。四目交接的瞬间,她忽然心跳如鼓。从那白袍和板正的坐姿来看,猜想他应是个仙门弟子。面如冠玉,剑眉星眼,倒跟她记忆里的少年有几分相像。

数年前,孩童时的她备受欺负。有个少年一次次地救下她,非说只是举手之劳;然而几次遭难,他都出现得恰到好处。

苏长白。她也不知,此生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到他,再当面叫出这名字。

很快大殿恢复了刚才的喜庆之色。歌舞再起,觥筹交杯,老少面孔喜笑颜开,低语欢谈起来。

赤脚踏出殿门,她才感觉到什么叫冰封雪地,寒劲钻入脚底,冻入四肢,令她周身发颤。已有两名宫女恭敬等在殿外,其中一名将灵鸟刺绣的外披给她裹上,另外一名端着鞋袜正要蹲身服侍。她对此并不习惯,将鞋袜捞了过来,半倚在墙身骨碌穿上。

与此同时,新年的洪亮钟声自远处响起。余音绕梁,旷然悠远。更为盛大的烟火也轰然绽开,铺满了整个黑幕,五光十色,好不热闹。

“新年快乐!”两名宫女齐刷刷地对她恭贺道,笑得很甜,看样子大概也只有十来岁,跟她年龄相仿。许是见她不拘小节,她们也无忌地笑了起来,便显得也不过是小丫头片子罢了。

她暗自庆幸婉拒官爵是对的,皇宫确实不可多呆,会泯灭人性的。

“新年快乐,”她笑着回应,又急问:“对了,你们看见我那朋友玲珑了吗?”

“玲珑?”小宫女疑惑地重复。

“就是那个穿橙色衣裙,长相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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