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还在继续。
艾比盖尔问道:“你的母亲真是女巫吗?”
阿特米斯说:“我不知道。卢卡斯坚称她是,可我在那之前,从来都只在童话故事里听到过,而且描述得和我母亲大相径庭。故事里说女巫都很丑陋,外表丑,心灵更丑,有很大的鼻子,上面还会长疣,可是我的母亲很美,也很温柔,她甚至从没对我生过气。”
艾比盖尔陷入沉默。
“听完我的故事,你还愿意相信我吗?”
“相信,为什么不相信?”艾比盖尔有些奇怪。
“因为从刚才的描述让我很有嫌疑。”阿特米斯说,“但是请你相信,在昨天之前,我对外界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就连卢卡斯有了新妻子都是刚刚知道的,我也没有任何理由去害他的妻子,起码,如果要害的话,我也应该针对卢卡斯。”
艾比盖尔冲他笑了一下,“你放心,我说相信你就会相信你的。更何况如果你真的要隐瞒,也不会跟我说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谢谢你,艾比盖尔,被人相信的感觉很好。”
“叫我艾比就行了,熟悉我的人都是这样叫我的。”
牢笼中,那双蓝色的眼睛闪了一下,“真的可以吗?”
“可以可以。”艾比盖尔笑嘻嘻道。
“那……”阿特米斯咬了一下嘴唇,“艾比。”他的声音本来就带着少年的些许沙哑和朦胧,这样刻意放轻的呼唤就更显得青涩而诚挚。
艾比盖尔应了一声,两个人相视而笑。随即艾比盖尔又面露担忧,“那,我母亲看到的幻象,难道就只是她的错觉吗?”
“我有一个猜测,可能会冒犯到你。”阿特米斯小心翼翼。
“你只管说。”艾比盖尔很爽快。
“我在想,会不会是你的母亲,也拥有一些特殊能力呢?”阿特米斯说,“也许你会说,你就是你母亲生下的女孩,你没有任何奇怪的能力,但是我所遭遇的也只是个例,并不一定所有拥有特殊能力的人都有相同的特征。”
艾比盖尔认为他的话也有道理,可如果妈妈真的拥有特殊能力,被卢卡斯先生知道了,会不会也要经历阿特米斯一样的事情?她没有能力保护妈妈,难不成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她被卢卡斯先生拖出去吗?
越想越觉得不安,艾比盖尔两手揉搓在一起,眸光闪烁,忽然,她感觉自己的手背被人蹭了一下,凉凉的,像是有羽毛扫过,很快就消失了。
她看到阿特米斯收回手,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这只是我的猜测,并不一定是真的,不要太担心。”
“嗯。”艾比盖尔转换心情,“不去想这件事情了,妈妈现在身体有所好转,孩子也保住了,卢卡斯先生似乎不打算深究这件事,所以暂时先这样搁着也没什么。我以后还会继续来看你的。”
艾比盖尔提起蓬松的蕾丝裙摆,走上石阶,彻底小时在地窖顶部。
阿特米斯曲腿坐在栏杆后面,仰头看向她消失得位置,即便那里已经没有她的身影了,他仍旧一动不动地盯着,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过了一阵,他若有所觉,把头转向斜后方的墙壁,那里开了一扇小窗,两根短小的栏杆把窗外狭窄的风景分割成更小的三块,其中一块风景中飞进来一只蝴蝶。
夕阳斜照,蝴蝶翩翩飞舞,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进入到了怎样的地方,它的翅膀上铺满鳞粉,随着蝶翼弯折的角度,变幻出莹莹的浅绿色碎光。
阿特米斯静静地看着那蝴蝶飞进地窖里,这是时有发生的事情,有些迷路的生物会来到这个与世隔绝的所在,为他解闷。忽然他眼中蓝色的光芒炽烈了一瞬,那蝴蝶似乎被蛊惑了,径直朝他飞来。
他把手伸出牢笼,用细长的手指接住了蝴蝶,是一个舞会上邀请女士跳舞的手势,优雅而又矜持。他将蝴蝶邀请进他的牢笼中,蝴蝶轻轻翕动两下翅膀,莹莹浅绿在蝶翼上流转,没有要起飞的意思。
牢笼的角落里堆积着一些小生物的尸体,它们有的被拆分成许多块,有的肢体被弯折成诡异扭曲的姿势。
有了这些消遣,他的日子才没有那样难熬。
阿特米斯垂下帷幔一般的睫毛,看着这只尚且鲜活的蝴蝶停在自己的手指上,从垫子下拿出一个空的玻璃瓶,这瓶子是他趁艾比盖尔不注意时留下的,他将蝴蝶罩进玻璃瓶当中,瓶口朝下,扣在地上。
蝴蝶离开他的手指,仿佛再次恢复了意识,扑扇起翅膀想要飞走,然而几次碰壁,让它意识到情况不妙,翅膀扇动的节奏愈发慌乱。
阿特米斯低下头,专注地盯着瓶子里的蝴蝶,指尖紧紧贴在瓶身上,随着蝴蝶移动。
“怕什么,一直陪在我身边不好么?”
艾比盖尔回去之后还是不放心,悄悄地观察伊丽莎白,看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伊丽莎白还很虚弱,并不时常走动,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养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