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书放下筷子,起身:“你们慢慢吃,我还有事,先走了。”
赵映莜热情告别:“慢走啦,下次再见。”
许蓉许怜笑着摆手。
等人出了饭堂,赵映莜恋恋不舍收回目光,朝埋头吃点心的苏软道:“你弟弟长得真好看。”
苏软默认:“是啊,怎么了?”
赵映莜探着脑袋,揣测问道:“他有婚配吗?”
苏软动作一顿,视线缓缓挪向她。
赵映莜接着说:“苏白,名字也好听,你弟弟年几许?有没有心上人。”
苏软咽下一口饭,默默陷入沉思,一种不平的情绪从她心底涌起。
“苏小妹?”赵映莜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半晌,苏软缓缓道:“我弟弟,他有娃娃亲。”
……
夜晚,打开房门,屋子里一片漆黑。
平时的这个点,贺子书已经提前把蜡烛点亮了,苏软觉得奇怪,摸到桌子前,准备点灯。
她手一搭上桌面,一堆石子般的触感传来,随着她的动作,稀稀落落被铺开,有几粒掉在地上,发出磕磕碰碰的响声。
冷白的月色透过窗户和大门照进屋子里,苏软的眼睛渐渐适应黑暗,她看清手下的“石子”,——是一大堆黄皮纸包的话梅糖,带着经典的尖头纸尾巴,铺满一整张桌面。
苏软望向帘帐后面,走了过去。
月光将帘帐后的空间分割成明暗两块,干净整洁的房间里看不见一个人,她走进去,转了一圈,最后在衣柜后的阴影里看见孤零零的贺子书。
他一个人站在角落里,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苏软走过去,轻声:“贺子书?”
贺子书缓缓抬头,湿漉漉的眸子反射着细碎的月光,看她走进,刘海耷拉着,像一只落水的落魄小狗。
又是这熟悉的感觉,苏软倒吸一丝冷气。她顿了顿,再次迈步过去,温柔喊他:“贺子书哪里难受吗?”
随着她慢慢走进,贺子书缓缓垂下脑袋,一只手抚上心脏的位置:“我胸口疼。”
苏软在他面前站定,假装看不出他压抑的情绪,伸出手摸摸他的额头,问道:“还有哪里疼?”
贺子书摇摇头,又点头,声音落寞:“身上也疼。”
苏软收回手,平静道:“那就检查一下吧。”
烛火点燃,昏黄的光影轻摇。
两人在床沿对面坐下,贺子书解开衣带,领口敞开,露出锁骨胸口。
一小块苍白的皮肤上,纵横着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疤,刺眼的嶙峋,像是被扔进了无间地狱,经受过剥皮抽骨之刑。
“软软,我痛。”
苏软目光晃了一下,感觉呼吸断了一拍,她难以置信地抬起手,想触摸那些疤:“这六年,你受了这么多伤。”
贺子书低下头,极轻:“嗯。”
“为什么不告诉我?”苏软声音发颤。
窗外的冷风肆虐,从门缝里钻进来,令人生寒。
贺子书拥住苏软的手,按进自己怀里,紧贴着心脏,缓缓抬头,湿眸微弯:“我现在告诉软软。”
这语气这么温软,像一株受了霜打的细瘦白花,叫人生不起一丝埋怨。
苏软还是抵抗不住,她垂下眸子,有些自责:“怪我没及时发现。”
贺子书摇摇头:“不是软软的错,是我不想让软软担心,原谅我好吗?”
这双真诚的目光赤裸裸地看着苏软,不含一丝杂质,纯粹得让人心疼。
她终究无可质疑地沦陷了,苏软想。
“我替你疗伤。”苏软往他靠近。
贺子书还是摇头,这次弯了唇:“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放开苏软的手,指尖从她袖口拂过,勾出一粒话梅糖,正巧掉在他掌心。
看见这颗话梅糖的一瞬间,苏软呼吸滞住,仿若被抓住了把柄,她说不清什么原因,却有些担心地看着贺子书。
贺子书毫无意外地看着手里的糖,像是开心,又像是被背叛,他勾唇:“我就知道,软软为了哄我,一直在骗我。”
“不喜欢的话,那就丢掉吧。”他随手往外抛。
苏软急了,慌忙捂住他的拳头,解释:“我喜欢的,我只是忘了吃,我现在就吃。”
贺子书转头,凉凉看着她:“可是软软最喜欢的不是话梅糖,是梨酥膏啊。”
白天的经过在苏软面前重现,她现在才知道贺子书今晚因为什么闹别扭,本来一开始看他这副样子,感到压力很大,但此时却突然想明白了,便也释怀了。
从断死狱那种修罗血场里出来的人,经受过魔鬼地狱的摧残,心智不可能和常人一样,苏软早就该知道,六年里,贺子书不仅仅变强了,也变得情绪极端,为了满足自己的感情,可以付出更多心机和手段,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