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1 / 2)

铁门打开,一个形销骨立的残破人影吊在铁链之上。

天窗从高处透进白光,将男人的正脸淹没在光下的阴影里。

听见脚步声,男人抬了抬头,于几步远处瞥见来客。

一男一女并排朝他走来,男人记得,记忆里这名男客的脸要更稚嫩一些,每每敛容,眉间总是藏不住桀骜,和自己不一样,男客生来就是个含了明珠的金宠儿,千娇百贵,经年一见,这张脸变得深邃,波澜不惊,以及薄凉,他好像经历了什么,如洗髓刺骨般,整个人笼在一层浓浓的阴沉之下,每看他一眼,就觉得喘不过气,说不出来的压抑。

和他同行的女子同样显眼,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长发挽起,打扮得简单干练,但举手投足,眉目微动间却透着一股飘然出尘的仙气,就好像来自另一个国度,淡眸杏眼,漂亮得不似凡人。

男人想,时隔这么多年,终于还是见面了。

两人在他面前停下,带来一股凉风。

男人受了寒,咳嗽一声,牵动一身旧痕撕扯,促急吸了口气,缓了缓,抬头:“子书,你来啦。”

这声音羸弱又温和,像经久不治的病人在和亲人叙旧。

倒也真和他这身嶙峋伤痕吻合。

“张免。”

男人闻声,微微笑,状似无奈:“子书真是,都不喊师兄了啊。”

这个名字,苏软再熟悉不过了。

她不觉朝男人脸上探去,被血水凝结成团的乱发下,布满脏污血痕,看不出五官。

她恍若隔世地想起,当年在黄沙平原的破旧马车底下捡到的镜子,就是这个人留下的。

贺子书冷漠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张免苦笑:“一时糊涂,投靠段家不成,反被抓了罢,”他抬头,像拉家常一样问:“宗主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吗?”

贺子书:“祖父早就不在了。”

张免表情不可滞缓地僵了僵,又像是意料之中,很快释怀,点点头:“我猜也是逃不过这一劫。”

贺子书冷声:“贺成风说,你当年被祖父亲手刺死。”

张免道:“如你所见,我没有死。”

“为什么?”

张免低头沉思,片刻叹了口气:“看来段霍让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告诉你全部真相。”

贺子书悠得蹙眉:“我母亲的事情你知道?”

张免摇摇头:“你别急,听我慢慢说,”

他接着道,“当初你二叔把我安插在老宗主身边,为了控制我,给我中下的蛊虫,保了我的命。”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苏软瞬间察觉到身边的人气息一凛,怒火蔓延出来。

如果张免说得是真的,那等于贺成风之前就是在骗他了。

两人重逢不过几月,苏软还不熟悉贺子书现在的脾性,也摸不准他在想什么,担心他冲动,便主动开口,问张免:“你从头开始说。”

张免没有扭头,一直看着贺子书,嘴角弯起一抹恶劣的笑:“我猜,你二叔为了保住他的宝贝女儿,一定把脏水都泼到了死人身上,他是不是告诉你,当初是你三叔把你母亲骗到溪山,送给段家人的?”

他玩味地看着贺子书。

他猜得不错,确实和贺成风说的话重合了,这个态度,显然是想拿捏贺子书。

苏软看了眼旁边沉默的贺子书,抿唇,道:“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有办法辨别真假,你敢说一句谎话,我剁你一根指头!”

能不能威慑住他不知道,但苏软是真打算这么做。

然而贺子书缄默走了过去,一根指头抵在张免肩膀上,冷道:“我暂时不杀你,但折磨人的法子,十八层地狱都不及我。”

他眼神阴鸷,指尖在张免肩侧的铁钩上一划,鲜血滴到他肩膀皮肤上,一瞬间,张免全身的皮肤开始痉挛,仿佛千百只甲壳虫在皮肉下窜动噬咬。

张免痛苦地嚎叫起来,汗水顿如雨下,整个人抽搐着,很快缴械:“我说!我说!!!”

贺子书满意收回食指,另一根指节擦去他肩上的血迹,从怀里抽出白帕,慢条斯理擦着手。

听到他刚刚那句话时,苏软不寒而栗,不是对眼前人的害怕,而是为脑海里联想到他过去的经历感到难过。

断死狱的生活,何尝不是地狱呢?

张免虚弱地缓了缓气,这才慢慢开始说:“其实,蛊术秘籍,是贺成风和贺成玉一起从段家谋划套来的,当时贺二兄弟一同骗着圣女前去溪山,贺成风却暗中得知老宗主也在溪山,为了保住自己,他杀了贺成玉,然后把所有的事情都栽赃给了贺成玉。”

“祖父没有怀疑他?”

张免笑:“相比怀疑,恐怕还是一连失去两个儿子更加悲痛吧,剩下唯一的儿子,当然只有慈爱了。”

失去的另一个儿子,自然就是贺子书瘫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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