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贺府的下人们已经开始活动,悉窣的走动声闹醒了睡梦中的苏软。
不时,外面响起敲门声。
“苏姑娘,福珠带人来给您洗漱,姑娘不用着急穿着,开门就好,没有外人。”
福珠是贺挽身边的丫鬟,苏软起身,就着睡衣去开门。
一开门,寒冬的凉气侵进来,七八个丫鬟端着热水木桶和其他用具,带着寒气一溜涌进屋子,为首的点燃蜡烛,屋子里亮起来,随后东西一一摆放整齐,烧水的烧水,打扫的打扫,丫鬟们动作迅速而且井然有序。
梳洗过程繁复而细致,苏软被按在蒸桶里蒸了蒸,又塞进了浴桶,从头到脚,手指甲也修剪了一番。
最后她被包裹在被子里,福珠端着点心上来。
“姑娘适量吃些吧,待会儿漱了口就要上妆,上完妆就不方便再吃了。”
苏软不是很饿,这些点心都是一些蒸得绵软寡淡的甜面馒头,她捡起来随便吃了两个,点头:“可以开始了。”
漱了口,便开始上妆绾发。
她在镜前坐了大半时辰,妆容堪堪画好,头发也绾得差不多,福珠将她扶起来,又道:“姑娘,先穿中衣。”
镜子里,描了胭脂的美人殊色侬丽,容貌惊艳而不失端庄,头上步摇轻坠,金冠反射着星子般的小小暖光,看一眼叫人挪不开视线。
她朱红唇瓣微开:“好。”
鲜红华服一层层套在身上,最后只剩下衣架上厚重的刺绣外袍。
这一套流程走完,已经过了午时。
几个丫鬟正忙着打扫房间,贺挽进来,屏退了丫鬟。
“妹妹饿了吧,快来吃饭。”
她打开手里的食盒,一阵肉香飘出来,苏软麻木的“胃”觉顿时被唤醒,肚子瘪了一下。
“挽姐姐,我上了妆,还是算了。”苏软衡量了一下,遗憾道。
贺挽依然把盘子端出来,便给她夹菜边说:“怕什么,这不是还有我。”
说完她闻了闻菜香,感叹:“真不错,我和你一起吃,放心,下午时间还长,有时间准备。”她边说边给自己也盛一碗,在苏软身边坐下。
苏软耐不住饥饿,也不好再推,便依了她。
这是贺挽第一次这么不端着架子和她相处,就好像真的把她当成了家人,两人饱餐过后,贺挽吩咐丫鬟收拾完餐盘,便拿起胭脂笔,往苏软唇上点了点。
“妹妹今天真好看。”贺挽笑。
苏软维持着唇形,任她描画,朝她弯眉。
几笔描完,贺挽朝苏软的脸左右端详,又退后看了几眼,最后放心把唇笔放在一侧,收回手:“化好了,我的手艺可不比福珠差。”
苏软扭头看了看镜子,妆面果然干净,她回头:“看来我以后有机会向挽姐姐取经了。”
贺挽摇了摇头,走到一侧坐下:“妹妹以后要改口叫我姐姐了。”
苏软不觉得改口有什么不对,但察觉到贺挽的一丝情绪。
“姐姐是不是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
贺挽惊讶:“怎么会,”顿了顿,她柔了眉色,“妹妹还是那么机敏,不过妹妹很好,只是此时此刻,想起往昔今日,我才有种顿悟的感觉。”
她笑:“原来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苏软眨眼:“是因为我?”
贺挽弯眉:“大概吧。”
她起身,站到后面,对着镜子替苏软正了正冠:“妹妹还记得当初刚到封州时的样子吗?”
苏软了然:“记得,那时候挽姐姐不愿见我,想必是有原因的吧。”
贺挽握着她的肩膀,低头:“你说的不错,也错。”
“那时候,子书消失了六年,我也暗中派人追寻了六年,虽知道和贺家有关,但除此之外毫无音讯,我心高气傲,不可能相信一个身份不明,无权无势的小丫头能帮我找到子书,尽管你是子书从禁地带回来的……”
苏软道:“姐姐知道我那时候怎么想的吗?”
贺挽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她,询问:“妹妹怎么想的?”
苏软笑:“比起因为身份不信任我,我更相信挽姐姐知道子书一定活着。”
贺挽拱眉:“不是你一直坚定说子书一定活着吗?”
苏软垂眸:“贺子书只是给了我这个承诺,我却不知道他会不会守诺,但是我知道,姐姐这么爱子书,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子书的任何消息,除非心里已经有了把握,所以姐姐越是拒绝我的时候,我才越确信子书一定活着。”
贺挽愣愣看着她,半晌缓了神色:“妹妹的思路很新颖,说得在理,我那时候确实认为子书一定活着,因为子书手里有母亲给的心丹。”
“心丹?”苏软想了想,隐隐觉得和心血丹有关系。
贺挽看着她,接着说:“就是圣女的心丹,母亲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