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衫道:“外头那些个废物秃驴,都被吓破了胆!哪还敢轻易再上?”
“出手够快够狠,对方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见尔籁不再理他,刘子政便肆意地上下打量着她,看清她手中拿着的竟是一柄寻常柴刀,不禁拱手赞叹,“兵器在精不在贵——兄台果真有侠士风范!”
尔籁耳根子又开始疼了,两道浓眉紧紧拧成了一团。
武僧团忽然从中间让开了一条路,两名着着紫金法衣的和尚走出来。一看见他们,女孩们便瑟瑟发抖,重又缩了回去,叫道:“是凉风罗汉和泰风罗汉!”
绿衫补充道:“奴进来时听她们说,常在教门的,只有‘意舍天王’和凉风、泰风两个罗汉,就是这二人了。”
泰风罗汉看着眼前的场景,高声怒骂:“怎地闹成这样的!”
武僧头子还没答话,尔籁便几步猛冲上前,直直朝着他们去了。先前和她对峙过的武僧们下意识散开,凉风罗汉一看此景,虽不知敌手是谁,还是赶忙跟着后退了几步。
只见她健步如飞,几步就到没反应过来的泰风罗汉跟前,一手勒住他的脖子,半身回旋着转了个圈,手起刀落,眨眼间便砍掉了他的脑袋,而后稳稳地落在地上。泰风罗汉的身子还在原地晃了几晃,才“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尔籁又将他的脑袋也抛向了武僧团,凉风罗汉吓得连连后退,叫嚷着:“取弓箭来!取弓箭来——”
刘子政忽然对着她大喝一声:“左手!”
尔籁一回头,见一和尚已经悄摸摸朝她走近,随手摸出一枚铜板飞甩出去,击中了那和尚的鼻子。见此,凉风罗汉更是惊恐,赶忙带人回撤,跑得急了,还险些被台阶绊倒。
刘子政双眼放光,向大也要来了剑,追到尔籁身边,主动与她攀谈:“兄台!先退回去吧,他们人多不宜硬碰。”
尔籁警惕地退开一步,冷冷地扫他一眼。
刘子政又道:“兄一个人再厉害,也敌不过万箭齐发不是么?”
尔籁惜字如金:“地道不能再走。”
“在下懂得,他们一定会派人堵截!但我们带这么多人,一样没法突围,先退回去,再想办法,可好?”他自认将孰优孰劣分析得明明白白,尔籁一定会听从。不想她却轻笑一声,退半步进三步,低声道:“谁说……我是来救人的。”说罢,便直追凉风罗汉而去。
刘子政忙也跟上,却见她毫不避让,直冲向人群,一副誓要硬碰硬的架势。
柴刀杀伐,斩断了武僧团撤退的阵型、打散了凉风罗汉的护卫。而尔籁自己,即便被伤到也毫不在意,只把心思放在敌人身上。她看准了武僧团溃败的时机,手中又飞出第二枚铜钱,力道之大,竟生生扎透了凉风罗汉的膝弯,嵌进了他的骨肉里。
凉风罗汉一只手捂着膝盖,躺在地上不住地翻滚嚎叫。但此时哪里还有人顾得上他?全都作鸟兽散,各自逃命去了。
尔籁走上前来,踩住了他的脚脖子:“同伙在哪儿?”
凉风罗汉立刻认怂:“意舍天王……就在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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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意舍天王”,其实本名叫朱竹三,确实当过和尚,但因盗窃寺中财物,被管事僧人发觉后撵了出来。
那年灾情,饿殍遍野、哀鸿满地,他恰好路过刘河县,趁机招摇撞骗,大肆传法,不想竟有人信了。后来“四罗汉”里的老大佟茂才,从他身上看到了机遇,赶忙联络了好兄弟于寿。于寿的丈人在县衙任职,帮着他们一同推波助澜,令“意舍天王教”短时间内迅速发展壮大,吸纳了上千教众。
他们借民众对天灾的恐惧,开始无节制地敛聚钱财,又用敛来的钱财收买了刘河县的几位官吏,再收流氓为徒,以行善之名为恶,在刘河肆无忌惮。其中真正掌事的,一直都是“凯风罗汉”佟茂才和“谷风罗汉”于寿,朱竹三则是他们推到台前的傀儡,另外二人是他们招揽来的亡命之徒。
他们霸占了刘河县的矿山,据为己有,并捉年轻力壮的男子前去采石,从中得益;
他们利用年轻女子拉拢官员,自此一手遮天……
一开始,他们抓的是当地人,有人因此闹过事,却被他们买通当地的士绅、官员压了下去,再把闹事的人处理掉,后来就没人敢作对了。
只是矿山用的青壮男易得,但面容姣好的女子却不多,于是佟茂才便买通了客栈掌柜,专程从外地的过客之中挑拣人选,若有中意的,一样男的送去矿山,女的拉到这儿来供人享乐。
刘河县封闭贫穷,百姓愚昧无知,这些人却赚的盆满钵满。
而就在半年前,佟茂才与于寿因分赃不均起了冲突,被于寿杀了。自此之后,“四罗汉”就成了三个人。但若碰上教中大法会,于寿仍会叫人穿上佟茂才的法衣假扮成他,是以外人还都不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