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上还是一团乌漆嘛黑。
门才“嘎吱”一声打开,便有一人牵着马冲了进来,待守军验看过身份之后,她立刻策马疾驰而去,惹得收兵一脸莫名其妙。
尔籁本打算直接去绣坊,可想了一想,还是先回了一趟弘光坊。坊门大开,也不知夜里锁没锁,毕竟这儿住的都是布衣百姓,没有那些大坊管的严格。她站在自家门前,刚刚才有了人气的小屋被从里头锁着,外面看起来仍是一片安宁寂静,没有任何异常。
她走上前去,使劲推了推门。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门竟然被推开了!
她警惕地抓着柴刀,放轻脚步进屋去,看见前厅的门开着一条缝,缓步上前,徐徐打开了半扇门。门里漆黑一片,似乎没什么异常,她将另外半扇门也推开,隐约的天光透进来。
这下她看清了屋内的场景,只觉呼吸一窒——
陆柏就躺在不远处的地上,身上盖着被褥,左手边衣裳叠得整整齐齐,右手边是一盏倒着的油灯,灯油洒在地上,一片黑乎乎的。光照在陆柏的身上,他的身子是正常朝天平躺着,可他的头,却是被人砍断了,脖颈朝下,直直立在地上!
尔籁猛跑几步穿过前厅到了后房,两个卧室却都没有睡过人的痕迹。她的心跳得快极了,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她没多给陆柏一个眼神,又从屋里出来,骑着马往安瑕绣坊去。
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撞见了什么人,她全都看不见、听不见似的,满心满脑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来得及。
天色显现了灰蒙蒙,兰康坊的玉宝十字街上,一些大户家的丫鬟、小厮们已经出来活动了。
尔籁奔马停在绣坊门前,推了两把,见推不开,的确是被从里面锁上的。于是她后退几步,看了看两边高墙,后退几步借力快冲,几下便翻过了围墙落在了里面地上。
或许是这个点儿还早,院子里也是空空荡荡的不见一人。她提着刀进到里面查看,见院子里干干净净的,唯独只有草丛里的干草有些凌乱,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被人踩乱的。
她先打开一楼厅堂的门,门里放着织机、绣架,但架上都是空空如也,连一块布都没有。地上有一些凹痕,像是新的,她伸手摸了摸,凑到鼻尖下闻了闻。
“血……”那些凹痕里有血味,但却没有一点血迹。
她站起身来,去到二楼、三楼各自走了一圈,楼上很干净,没有一点打斗的痕迹,可是也没有任何昨夜睡过人的痕迹,就连三楼单独的大卧房里,榻上的被褥都没有一点热意。
她再下到一楼来,一阵穿堂风吹过,她打了个哆嗦,猛地想起什么,回过头来,目光死死盯住了一眼就能看到外面天光的门板上——所有的门窗纸都被人揭去了,寒冬腊月的天气,这屋子里没有一点能够挡风的物件!
她走到门边,弯下腰来仔细查看,很快就发现了一些细小而强劲的划痕,很明显是新留下的,按照数量来看,应该是飞箭,这下就连地上的凹痕都对的上了。再看那些看似没有异常的织机、绣架,上头果然有股淡淡的潮气,是被人用水擦洗过。
她随手折了一截木棍拿到门口,果然,那些人想洗去的,也是上头的血迹。
“阿姊……”她丢下木棍再往后房找去,可转了一大圈,也没看到一个人影,更别说匡静了。
正在这时,前头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尔籁赶忙躲在了厨房小门里,眼看着一群穿着官差服制的人鱼贯而入,各个手中拿着官刀,谨慎地两两往里面来。
尔籁的心情此时已经跌到了谷底,她缓缓将柴刀转了个方向,把刀刃对外,思索着怎么解决掉这些人。然后就在她打算动手之时,一衣着品阶明显高于这些官差的人忽然走了进来。
“祁王?”
“怎么回事?”贺政问身旁的手下。
“回禀统领,义正公主府上的下人发现这边有人翻墙进出,于是报了坊正,恰好遇上我们这队巡逻,于是过来看看情形。”
贺政摆手:“我不是说这个……这绣坊不是兰康坊一处繁华所在,怎会没有一个人?”
“这……属下不知。”
“……先再去后面看看吧,小心些,碰着可疑人物,宁枉勿纵。”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