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玥被观朣突然地厉声喝住,她怔怔地看着观朣,整个人像被钉在原地一样,连眨眼都忘记了。
李玥从小生活优渥,她的人生是一眼望到头的,或许会自由一生,或许会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结婚生子,不论哪种选择,她都是肆意自在,耀眼明媚。
本该如此啊。
上大学,出国,她有很多次机会从泥潭中抽离,可她偏又一次一次深陷泥潭。
事发那天是11号早上,她说12号回来,那就意味着她时刻关注着国内消息,事发之后她坐了一天一夜的飞机回来。
“你这样,真的是快乐的吗?”
“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不快乐呢,很多时候,我只要看着他的背影就好了。”
“他是激情杀人,不必非要找索老师。”观朣提醒。
这是一起相对简单的案件,而且激情杀人判刑在三年以上十年以下,随便一个执业两三年的律师就可以,犯不着请出索言来为其辩护。
“我知道,但是我……”李玥垂首看着米线,低声说:“我就是……”
观朣明白为什么李玥执意如此,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等导师回来,我帮你问问,但是有一点说好,索老师如果拒绝,你可不许再来找他。”
得到回复,李玥松了口气,表情松动。这才执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米线。
观朣从没见过李玥这么不注意形象地吃饭,伸手拦了拦:“慢点儿吃。”
因为挑米线的动作幅度大,胸前被溅到油渍。
观朣从包里掏出纸递给李玥,“对了,后天班长结婚,你去吗?”
李玥一边低头擦拭衣服,一边瓮声瓮气地说:“不了,他那边事情比较多,我走不开。”
闻言,观朣喟叹一声,没再言语。
“你没事儿吧?”几口下肚后,李玥想起什么似的,复又一脸担忧的看着观朣。
观朣正夹起一颗花生粒往嘴送,以为李玥在说她被学校处分的事情,耸肩说:“没事儿。”
“那就好,不过你最近还是要小心,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头,等年后就好了。”
观朣没说话,她隐约觉得自己和李玥说的不是一回事儿。
“其实我觉得这件事对你来说真的是无妄之灾,明明是上位者的斗争,受牵连的却总是手无寸铁的学生。”
观朣勉强的笑了笑。
李玥突然提高声音:“你和刘今不要走得太近,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她导师那人,啧啧,当初在华大因为评副高,使了多少脏招,害了多少人。高三暑假的时候,华大研究生导师性.侵丑闻,不是闹得还挺大,那事儿就是他搞的,那女生是他门下的,他为了争副高,给那女生承诺供她到国外留学,他也因此得了保护学生的好名声,转头就跳到咱们学校来。”
观朣瞪大了双眼,还处于那名导师是被陷害的震惊中,反声问道:“要是他把持住肯定不会被陷害啊!”
高三暑假,观朣和班主任商量,本来她的第一志愿是华大,结果就在填报志愿前两天,华大一名研二女生爆出被老师性.侵,那名导师被辞退。
因为这件事情她放弃了华大,报考了秦大。
入学后,观朣了解到于越亲自为那名女生辩护,使“加害者”坐牢。
“主动权是掌握在权力手中的,你以为他洁身自好就好了?他出身寒门,不争不抢,不巴结不谄媚,就靠发表论文一步步往上走。这根本不是他把不把持得住的问题,只要别人有这个想法,总有法子把他拉下来。当权力达到一定程度,邪就是正。”
李玥吃饱喝足,现在也有了精神,“我说这么多也就是提醒你,不论发生什么事儿,当个乌龟好好趴着,你那性子真要出头的话,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呀,说好听就是天真,难听了就是缺心眼儿,虽然我们现在还在上学,但已经不是单纯的学生了,看起来他们怎么样和你没关系,那也只是没直接关系。她那导师想来和索老师不对付,这几年又一直被索老师压上一头,然而索老师能力强,人品正直,他没有下手的地方,自然是要从你和学长身上找缝儿钻,学长的家境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不就只剩你了嘛,处分的事情你还没长记性啊,那么小的一件事,学长都借家里关系帮你压下来了,最后你还不是被处分了。”
观朣越听越讶异,“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李玥哼笑一声:“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是小灵通,干嘛那么惊讶。”
司法圈就那么小,李玥人在国外,身边却都是同行业的同胞,他们父母的名字大多也都听她父母提过。一帮人在一起无非就是玩儿游戏,聊八卦。这个圈子发生什么事情她们或许比国内的人都知道得清楚。
这会儿食堂人渐少,李玥低头看了腕表,端起盘子站起来,观朣紧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