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感觉哪里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正在燃烧。
那男人衣冠楚楚,不苟言笑,五官紧紧绷住,没有一丝和善的气息,像极了在教务处会遇到的那种不轻易露面的教导主任。
看他的穿着,如果这衣服确实是他的话,那说明这人恐怕是个当朝官员。
六目相对。
“……”
陈馥野:“我们是良民。”
“我、我们真是良民。”金芸心肯定,“尤其是我身边的这位,特别特别良。”
陈馥野:“倒也没有必要强调。”
“对不起。”
“哼!”男人从鼻子里哧出一声,拱手向北边顺天府的方向抱拳,朗声,“纵使当朝圣上心胸开阔,广结海内外诸多盟友,那也不是你们这些小民可以直呼圣上大名的理由!”
“我们、这些、小民?”陈馥野一字一句重复,“我们这些小民?”
虽说古代确实是有这么个尊卑关系的逻辑,但是等到这种话真的从一个陌生人嘴里说出来时,就很难让人相信这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哦?怎么?”他拉了一把缰绳停马,厉声,“犯下如此僭越大罪,竟然还想顶嘴?哼,真是……”
说这话时,他的马也在龇牙咧嘴。
“那个,无意打断。”金芸心举手,“但是叔叔,你的马好像有点急躁诶。”
“说无意打断就不算打断了?”男人转脸斥责起她来,“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一丁点规矩都不……慢着,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咴咴!”
自己的枣红马也突然咬着嚼子,针锋相对起来。
陈馥野瞥了一眼震动的马槽,淡淡道:“说到,竟然还想顶嘴那里。”
“哦哦,对——竟然还想顶嘴本官?你们这些个年纪的姑娘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简直和本官家那个丫头一模一样,胡闹,真是胡闹。”
“那对不起啊。”陈馥野说。
“嗯!?”他瞪眼,“这是什么态度?你可知道,直呼圣上大名违背了多少条大明律?这是要坐牢的!”
陈馥野摇头:“不知道。”
两匹马突然凑近,然后恶狠狠地磨起了蹄子。
然而这男人依旧口若悬河,开始背起具体违反的大明律原文来。
“老叔,你要不先从马上下来再背大明律?”金芸心建议。
“好,好啊,多次打断本官说话,竟然还知错不改??”又被打断,他十分恼火,“这其中触犯的第三条,便是……”
“咴——!”枣红马发出一声愤怒嘶鸣。
“大哥!”金芸心高喊,“可是你的马真的要和我们的马打起来了!”
“什么??!”
只听一声围栏被撞破的巨响,男人跨下的黑马突然高抬起前腿,一脚蹬在马槽的栅栏上!
而自己的枣红马也不甘示弱,干脆扯着缰绳上前与它激情互踹,顿时尘土飞扬。
听到动静,小厮赶忙跑出来:“诶呦!诶呦我的妈呀,这是怎么一回事!?”
“拉住它!拉住它!”男人惊恐咆哮。
小厮也很诚实:“我可拉不住马啊县令大人!您倒是先下来啊?!!”
陈馥野蹙眉。
原来这人是个县令?
马则丝毫没有停战的意思,一次比一次剧烈地高高抬起前腿,又用着惊人的弹跳力借后腿发力,几乎要跳到马槽棚顶上,马背几经与地面呈现夸张的九十度直角。
如果再这样被狂甩下去,估计待会儿断的不是他的腰,就是他摔下来时的脖子。
“停下来!把它给我停下来!”男人崩溃大叫。
“大人,小的在这里接住您!”小厮半蹲,张开双手,摆出了一个除了碍事之外没有任何作用的姿势,“不要怕,往小的怀里跳!”
“我连脚蹬都拔不出来,我跳个屁啊??!”
“哇。”金芸心感叹,“你看他这个骑马的姿势,是不是很像一副世界名画?”
“我知道。”陈馥野点头,“《跨越阿尔卑斯山圣伯纳隘口的拿破仑》——你先帮我拿着这个。”
“?!你要干什么”
“众所周知,我是一位魁梧女子。”
说完,陈馥野把行囊扔到她怀里,纵身一跃,直接跳到男人面前。
一脚踩住马的后颈,一手拽住缰绳,身体便凛然驾驭于这晃动得如同海盗船一般的马上。
“我会把你拽出来之后扔在地上。”转过头,陈馥野注视着男人,命令道,“记得匍匐。”
“你……你准备怎……?!”
说完,陈馥野便一把死死揪住他的衣领,单手将男人从卡住的脚蹬上生生拔了出来。
而也正是此时,黑马发出刺耳的嘶鸣,猛烈摇头晃脑,做出了最后的愤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