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赵翦自那日从姬禾房间大吵一架出来后,就再未曾踏足她那里。
赵翦虽然人不去,但那些调养身子的补药流水一样,每日准时送到姬禾面前。看着她悉数喝掉,亲自送药来的药典,再去赵翦那里日日回复。
姬禾的抗拒,让赵翦一心想要真正得到她。
无论是她的人,还是心,还是名分,还是孩子,还是其他什么……她这一生,都只能打上他的烙印。
她说什么和他之间没有情谊,只有交易,他气得不轻。
冷静下来之后,赵翦直觉这背后,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拟完立美人的诏令之后,赵翦就派人去查鲁国灭国前,关于姬禾的所有事情。
一个月下来,这一查,太子詹事赵允,还真就从一些曲阜遗民口中得知一桩旧事。
鲁国灭亡之前,姬禾是有过婚约的。
婚约对象,正是数年前那位名满列国的年轻纵横家——鬼谷子传人,鲁国上大夫、太子傅范奚。
在那年,鲁王赴齐地济水会盟回来之后,就染了重疾。
鲁王临终前,以王令托孤,封范奚为辅国上卿,将来辅佐太子姬荣,同时将唯一的嫡女——庆陵公主赐婚给范奚。
若不是范母突然暴毙,范奚扶棺归乡,丁忧三载。姬禾早就如愿嫁给了范奚,成为她意中人的妻。
当年她满心期盼,等着范奚守孝结束,回曲阜迎娶她。
没想到等来的,是范奚归程遇刺,坠崖的噩耗。
赵允看着上首蹙眉的赵翦,劝道:“鲁姬还未来得及穿上心爱的嫁衣,却是先为亡夫穿上了孝衣……不过这也没什么,年代动荡,改嫁的人多了去了,殿下不必忧怀。”
“什么亡夫,这不是还没嫁过去吗!”赵翦听不得这个词,开口喝道。
他看到手上这份密报,听着赵允的口述,心中五味陈杂。
他忽然明白了,怪不得她总是穿一身素衫白裳;怪不得她的鬓角,总是簪着一支白花。
怪不得她这么抗拒自己要纳她为妾;怪不得床笫之间,在他身下承欢时,她一点也不专心和享受,总会神游方外,眼角含泪……
怪不得,她不肯给他生孩子。
那素衣白花,他曾当她是不忘故国,在为鲁国守节。
那亲热之时的推搡抗拒,他当她是不喜欢他的孟浪;她湿润的眼角,他当她是受不住疼痛。
竟原来是这样。
都是为了一个英年早逝的未婚夫。
赵翦不言不语,冷着脸,将那卷竹简扔入炭盆之中。
赵允见他如此失魂落魄,忽然很想知道那个亡国之女,是怎样一个人。
竟然让从不耽于女色的赵翦,如此怅然,患得患失。
大丈夫沉醉美色,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隐约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还想再说几句,赵翦便不耐地让他滚。
赵允摸了摸鼻子,便走便心中叹道:见色忘友。
罢了,若那鲁姬是个不安分的,会对赵翦和赵国不利的人,他拼了这个项上人头也要先斩后奏,诛杀祸国妖姬。
*
赵翦失神地望着炭盘中缓缓燃起的火苗,不知在想些什么。
屋外忽然下了一场雪,窝在门口的黑猫冻得喵呜直叫,一边叫一边向屋内走进,挨着烧的暖呼呼的炭火,依偎在赵翦的腿边,继续喵呜。
“没用的东西!”赵翦抬脚踹那只,近日和别的猫求欢未遂的东西,骂道:“滚一边去哀嚎,连一只喜欢的母猫都留不住,算什么种,有什么脸面哀嚎。”
那黑猫被主人踹了一脚,龇牙咧嘴,又挑衅似的冲他嗷嗷喵呜了一声。
赵翦哼声啐道:“废物!我才和你不一样,我看上的女人,不论从前心悦何人,而今往后,从身到心,她只能属于我一个。”
在很多年前,他和父亲被冤枉刺杀公子赵寿的时候,赵翦就明白一个道理。
自己坚守的,想要的,都得主动出击,靠自己去争取。
从那之后,他开始向往权力。
他一心帮父亲谋划,争夺太子之位。
后来燕赵联军败给齐国,有人提议,让不受宠的裕昌君赵绪前往为质。
他怕父亲这一去齐国,就再也回不来,于是主动请旨,替父前往齐国为质。
他怕自己一走,他那优柔寡断的父亲,又会被昔日的青梅竹马-珵环夫人谋害。
于是他先下手为强,让安插在宫中的人,将那惯常惑君心的一代美姬,推下冰冷的湖水溺亡;在那美名誉赵国的小叔父坐骑上,动了手脚,让他从马背上摔下来,断了一条腿。
他替父亲扫除了一切障碍后,才放心地离开,在齐国韬光养晦,藏器于身。
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