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同侪。
“我与雨岚是同一年考入宫中为官的。那时她与我虽名为一二甲,但却高出我整整十二分。”
“十二分?!”
“是啊,”韫棠直言不讳,“这样大的差距,多少年都难得一见。”
她自问自己准备得尚可,一路考下来颇为顺遂,却不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林乐澜亦是经过女官笔考,明白纵然只是两三分的差别,其中要付出多少努力。
“笔考结果出来时,本座对自己的课业尚算满意,与先前所预料的相差无几。直到本座听说了榜首的考绩。”
想起往事,韫棠失笑。那时还有人谣传周雨岚舞弊,却在得知她的家世时,一个个歇了声音。
工部员外郎家的女儿,宫中又无倚仗,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将手伸到女官笔考中。无可置疑的分数,以致周雨岚被选入六局中位序第一的尚宫局时,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后来官位授定,她在尚官局外与周雨岚第一次相见。
整整十二分的差距,韫棠不得不心服,初次相见提起此事时满是赞叹。
周雨岚声音平静:“我与姜大小姐不同,这是我最后的机缘。若我不拼尽全力,只能任由嫡母拿捏。”
此话说得很不客气,跟着韫棠的采桃面色登时便不好。
韫棠却觉她没有恶意,云淡风轻笑了笑:“是,以后还请周典记多多指教。”
她见惯了曲意逢迎,明枪暗箭,反而欣赏周典记这份磊落的态度。
以后的日子里,周雨岚和她同为新进尚官局的后辈,偶尔办事时会遇到一起。
她们二人各有所长,周雨岚心思缜密,做事一丝不苟,但凡经过她手的文书从未有过差错。与之相比,韫棠更擅交往调配,于大局上总能切中肯綮,稳住方向。
二人共事渐生默契,互补所长下,反而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我还以为,你会是个骄矜小姐,目中无人。”周雨岚笑言。
韫棠轻笑:“起初看起来,是你更不好亲近罢。”
入宫两年,先帝嘉会节后她们二人一同升至六品。现下想想,多是乘了当年宫廷高位女官出缺的东风。
雨岚做事从来明确。她入宫为官是要逃离嫡母摆布,为自己后半生谋一个好前程。
尚仪局中熄了灯火,韫棠与林乐澜关了正房房门,一同回宫中住处。
月色溶溶,韫棠静静开口道:“提到雨岚,你若有此心,亦可早早留意。”
“尚仪大人是说……”
“雨岚当年是在先帝嘉会节上被桓平侯夫人看中,从而嫁入了伯爵府。”韫棠没有避讳,“其实,许多官家小姐入宫为女官,都是想以此为跳板,为自己求一份良缘。”
如雨岚那般的机缘虽然难得,但不少人皆因此受益。在宫中为官者,一则眼界开阔,二则必定聪慧机敏,样貌也在上乘。不少世家都偏爱在其中择选姻缘。以女官之身礼聘为皇妃者亦有,先帝的婉嫔娘娘正是尚寝局出身。
韫棠为林乐澜考虑,有些事情想对她解释清楚:“尚仪局掌礼仪起居,宫廷宴饮时又在人前导引,是最容易出风头的。”
正式因为如此,不少入选女官员额的世家小姐卯足了劲想进尚仪局,司赞与司宾二司更是其中最受人青睐的。
放榜后因官职还未定下,崔尚宫与韫棠处不知遇到多少打点,旁敲侧击。
“那、那下官何德何能进入尚仪局?”林乐澜从未想过其中还有门道,不免感慨自己好运。
“你是本座亲自选中的。”
彼时韫棠看完所有入选者的卷子,在崔尚宫之后点了林乐澜。她觉得她心思澄澈,会有一番作为。
话题回到原点,林乐澜红着脸道:“尚仪大人,我……我并无那样的心思。”
她入宫是想好好办事,如族中兄弟般得一份自己的俸禄。
虽说眼下已被罚没,但至少也能有机会自食其力。
“无妨,各人各选择罢了。”韫棠不觉有什么,“或许你当日是如此想,以后又会变了主意。我今日之言,只是想告诉你尚仪局有这样的机缘。选择本无对错,追寻高位也好,出宫嫁人也罢,并无高低之分。如何把握全在你。只记住一点,顺应自己本心便好。”
清冷的月光洒在小径上,眼前的女子神情温柔,眉目精致如画,宛若神仙妃子。
林乐澜看得呆呆的:“多谢尚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