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这人生得极俊,说天上地下三分风流在他一人身上也不为过,增一分显轻佻,少一分就失了灵动。
清亮的琥珀色眼瞳,只有他。
那面纱之下果然是张妖孽动人的面庞。
阿烿松了松心中绷紧的神经,脱了力歪倒在水中,大口大口喘着气。
蛇怪许久未开荤了,还是个灵力充沛的仙体,尽管来了个不速之客,它也并不打算就此罢手,大力地将倒钩长尾甩了过来。穆如连头也不回,只蹲下一把扶住她。
一声“小心”噎在口中还未喊出,只听见一声巨响激起海面波涛层层、水花四溅,长尾即将扫过来的瞬间,蛇怪炸裂开被整个扔出去。刀鳞也剥落震碎大半,洋洋洒洒下了场气味古怪的雨。
“怎么每次见你都被打得半死。”
说话一如既往地不招人待见。
“喂,你别哭啊。”穆如捧着眼前人伤痕累累的脸,脸上不复从前逗弄嬉笑的神情。
一滴,两滴,三滴,滚烫地砸在自己的手背上,阿烿惶惑地抬起头,一眼望进琥珀色眼瞳里的自己。
熟悉的面庞狼狈至极,陌生的是眼里盈满的泪水,顺着脸颊淌的肆无忌惮。
“好了,别怕了。”他轻柔地将这个脆弱的身心揽进怀中,不断地抚摸着她颤栗的后脑勺。
原来我是在哭啊。
阿烿用力地抱着他,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趴在肩窝里嚎啕大哭。
他的身体僵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一闭上眼,晶莹的泪珠狠狠地砸在心上,她的泪眼和记忆中的面庞有些重合。
数万年前大战,天塌地陷,死气弥布漫山遍野,有个人微笑着以身躯接下钻心重击而身死消弭的那一幕。
不管多少次回想起来,穆如都觉得透过那张圣洁无畏的面庞,能看到一个小女孩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怎么会。明明再清楚不过,那是臆想出来的。
而眼前,是真的有个鼻涕虫。
他摇了摇头笑笑,假装没发现阿烿用自己的衣服擦脸。
蛇怪历经方才的一番战斗红了眼、发了性,纵使有穆如这样强大的仙者,也不能忍受到嘴边的肥肉飞了。它吐着信子盘桓了一会,还是决定伸展出蛇尾的倒钩迅猛砸下来。这次它没有被大力反弹开,待水雾落定一看哪里还有刚才两人的身影。
“钩蛇,本念你修行成蛟实属不易,”穆如双手托抱着她凌空立于婆罗泽上,无情睥睨着它,“但若自寻死路,看门狗而已,我也杀得。”
阿烿抽抽嗒嗒地吸了鼻子,愣愣地看着这张一改纨绔子弟作风的冷峻侧脸,如刀刻斧凿出的分明棱角。
下一瞬,他腰间的玉骨扇分身出数个,均生出锐利刀尖向钩蛇刺去,刀刀贯穿蛇腹,空余血淋淋的窟窿。
喷射出的几人高的血雾在夜色掩盖之中消失无踪。血腥味还是浓重到让她打了个喷嚏,抽抽嗒嗒地吸了吸鼻子。
穆如心里一紧,有些不敢看她。
自己习惯如此,但她,会不会认为太过狠戾残暴。
“我没那么觉得。”刚哭完的阿烿还带着鼻音,说话奶声奶气的。
他惊讶地转过头:“我说出来了吗?”
“都写在脸上了,”她掰着他的脑壳,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穆如被泪光迷蒙的眼闪了神思,含含糊糊地勉强应声。
只有我的丰神俊朗迷惑女子的份,这个小花猫脸有什么好看的。
第一次如此丢脸,他清了清嗓子正欲找补回来,却被阿烿出声打断。
“我感觉,有人在看我们。”感觉有夜风灌进脖子,凉飕飕的,她揽着穆如的脖子又紧了紧。
他的心里亦有同感,从刚才起就能感受到有双眼睛在四处窥视。
钩蛇虽然解决了,但是天上缠绕着化骨的灭魂阵法此刻已经完全开启,天上的一轮新月也沾染上妖魅的魔气,映在海上的倒影如同深渊巨口。
灭魂阵乃邪法,能侵吞撕裂魂魄,只要时间充足连神仙元神也能消磨蚕食,且入阵之人永生永世不能入六道轮回。
珩光此时有金身护体尚且无恙,但天罡边缘已有碎裂趋势,撑不了太久。
“放我下来,我要去救人。”阿烿远看着他苍白面庞,急出了哭腔。
“就你这样的,是救人还是送死?”
“我陪着他一处死,也不那么寂寞。”她倔强地仰着头,晃了晃单薄的小腿想往下跳。
“闭嘴,别动。我有办法。”穆如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强行按捺下想把怀里这个不听话的人扔下去的冲动。
虽然总被这么抱着很是丢脸,但是膝盖以下没有一块好皮肉了,阿烿决定先不逞强,听听他的办法。
“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