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1 / 3)

雨过天晴,相里松没再追究金华银华的事情,他又驾起马车,带着郦婵君上了路。

郦婵君的心情也如天气一般好转起来,她不再多看一眼马车外越来越多的枯枝败叶,开始窝在马车里,打上几个呵欠,准备不分昼夜不管时辰的睡一睡。

她知道自己得了病,得了病之后她总是乱七八糟做梦,总是梦见相里松,被她绑起来囚在山洞中。她要他做她的鼎器,他起初不说话,她就让他站不起来,只能跪在她身边。梦醒之后面对精心照顾她的相里松,郦婵君总有些愧疚在。

可是越愧疚,她在梦里就越喜欢折磨他,让他痛,看他忍痛的表情,鞭痕在他前胸后背纵横交错,冷汗从额头滑过鼻梁再到下巴。

相里松在她梦里总是不说话,总是任她打。

郦婵君在梦里下手越来越有分寸,赏一顿打,再赏几颗甜津津的水蜜桃,等相里松喝完桃汁,她就轻轻擦去他嘴角残留的,有时候会用自己的嘴唇去贴一贴,冰冷的甜,相里松既不躲避也不回应。

她就恼,于是又打。

相里松在现实里对她多好,在她的梦里就有多惨。

扭曲的心理让她不敢再长久地盯着相里松的脸。

这些相里松全无察觉。

但郦婵君心情大好,是因为她的梦终于得到了回应。

“师尊,做我的鼎器吧。”

她再一次抱住他,亲手喂他吃一个蜜桃,看着桃子变瘪,再去亲吻他的下巴,嘴角,和他红润的薄薄的嘴唇轻轻一贴。

浅尝辄止,一触即分。

相里松手脚被缚,在她怀里,他缓慢地眨了眨眼,随后张开嘴唇,他说——

“好。”

被桃汁浸泡过的嗓子不似平时的清亮,带了含糊和甜腻。

郦婵君悠悠醒转,嘴角带着笑意。

这实在是她最近做的最好最美的一场梦了。

于是她想短暂地逃离现实,再次躲回梦中,去见一见她的鼎器师尊。

赶着马车的相里松却不如她的意,把马车驾得颠三倒四,在平坦的山路上蛇行,郦婵君堪堪坐稳,要睡着是难上加难。

撩开帘子,看着相里松有一下没一下挥着马鞭,郦婵君拍他肩膀:“师尊?”

相里松回头,脸色不是很好,表情却温柔:“嗯?”

郦婵君担心他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你身子真的好了吗?我看你脸色还是不好。”

相里松转过头,表情变得有些僵硬:“没有,我好了,你进去休息吧,我们一会儿就能到客栈休息。”

郦婵君看着他的背影,前面的马一步快一步慢,觉得相里松心不在焉,可又担心他强撑着身子,还是说道:“今天我来赶车吧,师尊去休息。我赶车也赶得很好的。”

相里松本想拒绝,郦婵君一般躲过马鞭,手指不经意抚过他的手背,相里松就跟被烫到了一样,急急缩回了手。

郦婵君有些莫名其妙,相里松之前并不排斥他们之间这些不属于师徒的亲密动作。

“师尊?”

“啊......”相里松不知想些什么,他没有看郦婵君的眼睛,郦婵君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绪。

相里松道:“那今天你来吧,我去休息一会儿,很快就出来换你。”

“师尊好好休息,到了地方我叫师尊。”郦婵君并不打算按相里松的意思来。

相里松自然没她争论,进了马车里。

郦婵君觉得他不对劲,可眼下不是询问的时候,她看着相里松把马车帘子拉严实,自己挥鞭赶车,马车便很快走上正轨。

相里松在里面盘腿打坐,很快就旁若无物,内观自心。

心头的魔障成了一个人。

相里松看着自己坐在那里,手脚被郦婵君的蛇鞭绑着,垂着头,安稳如同一座雕像。

他走过去看着自己,第一次正视自己。

郦婵君把“鼎器”二字说出口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答应了。

说出去得让江逢春笑死。

凡间鼎器修炼不得其法,修炼者将女子之身作为器具,求个修炼捷径,但往往沉溺□□,折磨鼎器,最后什么都修不成。

方丈山上对这法子嗤之以鼻,每代弟子下山若遇邪修强掳女子做鼎器之事,必出手相救。但方丈山并不排斥双修,修道者结为道侣,一起修炼进益,总比用鼎器这损人不利己的法子好。

可郦婵君显然不是想和他结为道侣,她是想控制他,占有他,哪怕不用来修炼,只是借了一个鼎器的名头。

相里松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

郦婵君从梦中醒来抱着他要他当自己鼎器的时候,他就知道她会做什么梦了。

平时里对他恭敬,暗地里却想这样对他。

相里松没有觉得可怕,他想这也许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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