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徐秀丽抬了抬手里的破碗。

李从德问:“这是我们?”

她摇摇头:“这是邱婶子。”

李从德很意外:“邱婶子为什么破碗?”

徐秀丽说:“邱婶子生性恶毒,气量小,欺软怕硬,如这只破裂的碗,既盛不了汤,还有碎碗割破手指的风险……邱婶子虽然与我们差不多的身份,但却是我们性软之人万万不能得罪的,不然只能受她欺压之份,得她报复,所以她在上的原因,只是为了我们能生活下去。”说着又叹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从德你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得罪这种人。”

李从德好奇追问:“那我们呢?”

徐秀丽扫了桌子一眼,看到了桌角一条抹布,这条用了好几年,黑漆漆一条,以完全看不到布料纹路。徐秀丽惜物,一直没舍得把它给扔了。

她把抹布拿起来擦了擦桌子,然后放在一边:“这就是了。”

“我们是抹布?”李从德不太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徐秀丽摸摸她的头安慰道:“抹布是随时都能扔掉的东西。它是独属于主人家的,用久了主人家嫌弃就给扔了。

这个世道把人分作三六九等,我们在第六七等,不算太差,好歹能有吃有住,不像外边那些流离失所的可怜人一般,连个去处都没。可怜从德投错了胎,要跟娘受一样的位低之苦。但凡娘把你生做一个男儿身,你父亲定然是喜欢你的,也不必……”她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了很多。

李从德连忙摇摇头:“娘亲我从不后悔自己生做女儿,也不后悔在娘亲肚子里生出来。娘亲你千万不要自责,你没有对不起从德,从德还要感谢娘亲把我生下来。”

徐秀丽听得心中暖洋洋的,不停的给她碗里夹菜,生怕她少吃了:“好了,吃饭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娘亲有你这句话,这辈子也就足够了。”

李从德低着头喝汤。

隔壁后阁设宴的欢笑声传到他们这里,听着听着李从德就憋不住小声抽噎起来,大颗眼泪,滴滴答答的砸落在油脂漂浮的汤碗里。

徐秀丽连忙伸手替她擦眼泪,着急的询问:“这是怎么了?”就听李从德小声的说出一句:“我不是抹布……娘亲也不是抹布……我们都是人……”

徐秀丽闻言感慨,心道女儿竟有如此刚烈的性子,半点不像她,倒像她廉洁清正的父亲,当初她父亲就是因为太过于正直,不愿与官宦同流合污,敛百姓钱财,家中药铺才会被强行查封。

不然她也不会在父亲死后被家人给卖到别人家去当丫鬟。

她很感动,安慰道:“我们虽是抹布,但不算肮脏。主人家要把我们扔了也要考量考量的,从德只要听话本分,自然是就不会出大事。”

李从德点点头,喝下了碗里的汤,见徐秀丽不喝,便把自己的碗让了出去,怎么着也要让徐秀丽喝,徐秀丽无奈,只能与她换碗吃饭。

中院阵阵的男儿豪爽的笑声传来,落到母女两耳朵里。徐秀丽听了一阵,打趣道:“你父亲那边设大宴迎客,我们这里设小宴,不比他们差的。”

李从德挠挠头,问:“那我们小宴迎什么呢?”

徐秀丽想了想,看向了种在窗台上的一盆花草,指着它开出的红艳花朵,说:“迎杜鹃儿开了花。”

又指着梁上,那里有一窝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燕子。母燕子飞回来不过多时,一群幼子张着嘴巴叽叽喳喳,向她讨食。徐秀丽说:“迎母燕生了小燕子。”

她又笑嘻嘻的把手落下来,放在李从德吃得圆滚滚的肚子上摸了摸,说:“顺便再庆祝一下我们从德终于吃了一顿饱饭。”

李从德被逗笑了。

徐秀丽这般苦中作乐之心实属难得,主要是生了个听话的女儿,也为她在这压抑的六合书院里添加了一丝乐观活着的希望。

同样的,李从德也觉得这是她长这么大吃到的最好吃的饭菜,因为她跟娘亲终于可以坐在桌子边上吃饭,而不是蹲在门槛上吃饭了。

她在心里盼望着,父亲如若能多请几次宴席就好了,这般她就能跟娘亲在偏院开心的摆小宴。

……

吃完饭后,徐秀丽在锅炉房洗碗。李从德在一旁帮着擦碗。

她想起昨日背书之事,一下兴起,对徐秀丽说:“娘亲昨日我又去听那书生读书了。”

徐秀丽一听,连忙让她小点声,偏院的锅炉房挨着主院的锅炉房,若要被有心的邱婶子听到,她母子二人必定要出大祸殃。

徐秀丽洗完碗后,把她拉到房间里,锁好门窗才让她说。

李从德嘿嘿笑得很开心,告诉她:“那书生可笨了!他读的那一篇诗词我不过几个时辰就能背下来,而他要背上好几天才能背下来。娘亲我觉得我也是块读书的料子!我比他厉害!”

徐秀丽脸色一沉,用手指在她脑门上用力的弹了一下,疼得李从德摸着脑门直叫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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