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象旋转变换。
有紧锁的城门,无数的人在那门前挣扎拍打着,有官员也有士兵,当然,更多的是平民百姓,密密麻麻的人身后是熊熊的烈火,身前是无论怎么样都沉默伫立在那里的大门,质朴无言的冷酷,如山般稳重。
有那家溢满花香的普通小院,怀中的孩子仍旧在沉沉地睡着,周遭的一切都被黑甜的梦隔绝在外,李氏夫妇相互靠在一起,看着烈火,是一种对于即将发生的一切无法的了然,他们眼中含泪,嘴唇蠕动,却只是将彼此和怀中的孩子抱得更紧。
有刘家兄妹的屋子,他们对于不知从何而来的大火茫然不知,屋里很小,几步就能走到头,可若屋外目之所及全是跳动的火苗,那任由怎样都是无路可走的,更别提刘达的身体还没有养好,连下地都很难,刘晓试图把他搀扶到火势小的地方,满头大汗却也无可奈何。
还有,还有那辉煌的酒楼,还有那河边的花灯,还有,还有……
云洛提着剑四顾,周围的一切像是旋转的花灯,云洛像是其中凝固在底座的蜡烛,只有烛泪将落不落。
“阻止不了|了,无法阻止,因为,因为这是……”
云洛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扭曲、变形,脑袋有些眩晕,她用没有拿剑的那只手撑住自己的头,觉得还是自己太过稚嫩了,种种线索都在自己面前,却因为缺少串联的珠链而视而不见。
“阻止不了是因为……”
“因为已经发生过了,过去既定的事实是谁也无法阻止的。”
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云洛的手有些冰凉,紧握剑柄的手之上被另一只稚嫩的手覆盖,那只手没有娇生惯养来的柔嫩,但是很坚定、温暖。
时浔殊见云洛在不远处站定不动了,还有些踉跄,距离感很强,有一种距离自己很远的感觉,不是那种心理上的,而是就是很远的意思。
他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三人,觉得有些烦躁,早知道就不领着姐姐来这里了,真是麻烦,还白白姐姐弄得一身伤,被一些拉扯进了一些脏东西里面。
其实城内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点,就算不是有意调查,也能多少猜到一点儿,不过是一个感情被利用牵扯进人命的故事,这种故事在人间屡见不鲜,只是这种蠢到牵扯这么多条人命的比较少见罢了。
原来一进城的时候就被送到手中的无名是一个引子,这个引子早在多日前就被投入了城中,只是无意中收到的一束没见过的颜色好看的花,谁也不会怀疑它是能吸收人生机的罪魁祸首。
那个所谓的刘嬷嬷在时浔殊的试探之下意外地弱小,就跟他原来垂垂老矣的外壳一样,灵魂在一次次的转移之时变得脆弱不堪,他现在微薄的修为都是靠着无名的转化来的,也许一开始是打着救治“沉睡”的杨夫人的幌子在小范围地吸收灵气,也许一开始就是有意为之。
总之,那种花朵在城中肆意扩散,像刘达那样昏迷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可是云洛他们多方探查之下毫无所获,那就说明那些昏迷的人苏醒了,或者说是消失了,消失在了人们的记忆之中。
无名能在凡间乃至魔域和修仙界的暗处流动,那必然不能只有一种转换储存的功效,它那迷惑人心智,让人走向极端的弊端是让人在明处禁止的原因之一。
时浔殊这几年并没有踏足过人间,对此处红尘也并不关心,因而,关于无名对凡人的作用也并不了解,可想想也知道,肯定有迷惑人心智的作用,不然散发花朵得重金这种智障事情但凡有个脑子的人也都知道不对劲,或许修改记忆,建立幻境是其中之一也说不定。
时浔殊给云洛的小人被他放了一点儿东西,能让他感知到云洛周围发生的事情,这也是他能及时出现的原因之一。
原本那个小小的纸片人只有照看云洛一个作用,可是时浔殊借用那双放在云洛身上的眼睛看见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施展隐身术法的云洛在刘子钦面前拿走了花朵而他无所觉,而同样是隐身术法,云洛却可以被搜寻的人识破,甚至主动在院中被包围时解除了法术。
这种隐身术法在比自己修为高的人面前自然是无所遁形,即使云洛修为再倒退,那糊弄一下凡人总没有问题,可事实就是这样,护卫们看见了,并与她打了一架。
当然不存在什么术法失效或者那些护卫有特殊之处的可能,唯一的答案只能是那些人全都死了,小小的隐身术法骗骗凡人之目还可以,骗鬼的话是另外的价钱。
顺着这个思路走,那一切便顺理成章了,为什么大肆泛滥的无名在城中反而不引人注意呢,为什么昏迷的案例明明会很多他们却只遇上刘达那一个呢,为什么刘嬷嬷笃定城中皆有她掌控呢,那当然是那花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浸透了全城人的生机。
一些浑浑噩噩的鬼魂在毫无所知的时候失去了生机供一人使用,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谁会想到自己只是偶然得到了一只鲜花,只是看见了路边的一抹不一样的颜色,或者只是无意闻到了一种糜烂的不知名香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