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膈应,再难忘却。
冷思冰眸色沉凝,就连他这种素来见惯了尸体的人,此刻也不禁被震撼到。
温如月睁开眸子,黑瞳微微颤了颤,顿了片刻,淡声道:“牵机毒?”
语落,几人的目光移向了她,郝特和梁若水异口同声道:“牵机毒?”
两个人的反应一致,梁若水似是莫名觉得不好意思,忙移开了视线。
郝特眨了眨眼,继续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牵机毒?你怎知?”
温如月的眸底掠过一丝哀伤,额上也微微冒出了一层薄汗,她深吸一口气,顿了顿,才解释道:“牵机毒就是马钱子,其会令中毒者四肢无力、腹痛剧烈,而后浑身抽搐,面目狰狞而扭曲,最终死于窒息。”
“之所以被称为‘牵机毒’,是因为中毒者颈部发硬、肩膀和腿剧烈抽搐,且就连死了以后,尸体都还会持续抽搐好一阵,直至首足反向佝偻相接,身体蜷缩至弯弓形,就好似织布机上线的牵机工序一般。”
闻言,冷思冰、郝特和梁若水并没有很惊讶,却皆是一副质疑的神色看着温如月。
温如月继续道:“据称,这毒极其恐怖,就连看到中毒过程的人都要缓上几日,何况中毒者当时的痛苦。所以,恐怕凶手对鲍大人恨之入…骨……”
那最后的话音还未出口,她忽而一哆嗦,被这几人盯得心里发毛。她一脸疑惑地转眸望向冷思冰,淡淡道:“怎、怎么了吗?”
冷思冰眯了眯眸子,一声冷笑,“没想到你这医术学得不精,倒是对毒药还挺了解的啊?”
温如月这才反应了过来,顿了顿,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只得干笑了两声敷衍。
梁若水道:“大概是因为她在战红门的时候想毒死你,从书上了解到的吧?估么着没少琢磨这些。”
闻言,冷思冰垂下眸子顿了一会儿,喉结上下一动,艰难地吞咽了一口,而后蹙眉叹道:“怎么耿大夫还给你看这些书?”
温如月的脸上微现愧疚之色,无奈地解释道:“哎呀,不是。当时那些书是从温伯伯那里偷来的,看完还会还回去的。”
冷思冰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所以我是不是该庆幸能活到现在?”
他鄙夷地冷笑一声,又摇了摇头,“合着你那会儿天天不好好习武,竟琢磨的都是这些?!无可救药!”
郝特也是一脸嫌弃,“难怪那时你屋子天天上着锁,到底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啊……”
温如月尴尬地咬了咬薄唇。
而后,冷思冰转眸望向尸体,面色沉了下来,又眯起眸子,开始检查尸体。
他看了看那尸体的眼睛,又扒开已经僵硬的嘴向内望了望,而后按了按颈部和四肢,最后将尸体那瞪圆的眸子阖上了。见鲍大人安息地闭上了眼,冷思冰的心绪也似是安了少许。
他眸色幽深,顿了片刻,道:“颈项僵硬,瞳孔放大,应该错不了,是死于牵机毒。接下来还是再找衙差了解下当时的情况吧,毕竟若为毒杀,光从尸体上可能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语落,他将盖尸体的白布蒙好,又对郝特点头道:“去把那衙差叫回来吧”。
郝特应声。
待郝特离开后,冷思冰问鲍府的下人要了一坛子酒,整整洗了三遍手,一边洗,还不忘一边对温如月道:“验完尸后一定要好好洗手,就像这样,要稍稍泡一会儿,才能避免尸体上的污物沾上身。”
“特别是对于毒杀或是不明死因的尸体,若尸体上沾有剧毒,手洗的不到位,便很可能有生命危险,明白吗?”
温如月看着他洗手,扯了扯唇角,淡淡点头,似是心中还是难以接受这洗三遍的事。
冷思冰又道:“回去还要沐浴,彻底清洗。”
温如月干笑了两下,点头道:“好…知道,知道……”
而后,几人又走回到用餐的长桌前,此刻那衙差也被唤了回来,只是依旧是颤颤巍巍的,目光躲躲闪闪,回避着那尸体。
冷思冰继续问道:“昨晚鲍大人一家的座位是如何安排的?”
衙差指了指桌旁的几张椅子,“回大人,昨晚一起用膳的有六人,鲍大人坐在上位,右手边的是妻子潘夫人,左侧是小妾肖珊儿,潘夫人和肖珊儿的身边分别坐的是大儿子鲍札、小儿子鲍笃,下位坐的是女儿鲍米花。”
冷思冰双目微狭,斟酌片刻,继续道:“也就是说从鲍大人开始,右边坐的依次是夫人、大儿子、女儿、小儿子和小妾。”
他又顿了顿,“那鲍大人的儿女们今年多大?”
衙差想了想,道:“对,这个已询问过管家,鲍大人今年三十三岁,潘夫人三十一岁,小妾肖珊儿今年十七,大儿子鲍札十四岁、小儿子鲍笃九岁,女儿鲍米花七岁。”
冷思冰颔首,忽而目光中闪过一丝冷厉,“那姑且先排除两位不到十岁的孩子,其他人皆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