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抑自怜中,却仍分了一半心神在沈落颜身上,见她吞声垂泪便不欲再在建章宫待下去了。于是索性将沈落颜整个人揽入怀中,宽厚的手掌安抚的拍了拍她单薄的背脊,看向太后的一双长眸满是寒冰:“朕今日来本是担心太后会朕严惩木家而伤怀故来宽慰一二,却不想太后如此大义,倒是出乎朕的意料。”
君云逸此言便是不会对木家留情了,太后虽对母族无甚情感听得这话也是急了,还不待她开口求情便听得君云逸继续说道:“太后既觉得那些伺候的宫人聒噪扰了您静养,那便都打发了吧。莲稚对您一向忠心,想必会好好侍奉的。”
说罢君云逸不再理会面色灰白的太后,牵着沈落颜的手出了建章宫。
建章宫外早早停着君云逸的皇辇,君云逸越过众人牵着沈落颜上了皇辇,飘曳的纱幔挡住了众人的视线,也挡住了暗自垂泪的帝后二人。
有了路上的时间缓冲,待二人回到凤仪宫时沈落颜的情绪已然平复不少,倒是君云逸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瞧着便是憋了一口气在心里。
二人一回凤仪宫君云逸便将所有宫人都赶了出去,豆蔻等虽惊慌无措却不敢有所违逆,只能面面相觑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帝后二人。
殿门甫一关上君云逸便将沈落颜扯入怀中,双臂似铁钳一般环住了她的身体,一言不发的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
感受到脖颈处的湿润沈落颜的身子顿时僵硬,反应过来后才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沈落颜抬手反抱住君云逸的腰身,一双柔荑轻拍着他的后背,用哄孩子般柔和的声音说道:“没事的,臣妾在这儿呢,没事的。这儿只有我,只有云郎的阿颜在,云郎有什么想说的便说罢。”
“云郎”是自三年前二人和好后,君云逸让沈落颜对他私下的称呼,本是闺房情趣,此刻唤来却是沈落颜未曾将君云逸当做皇帝,只当做夫君来给的陪伴。
心念所至,君云逸将沈落颜薄的更紧,呜咽出声道:“对不起阿颜,我对不住你和孩子,我没有办法替你们报仇,对不起。”
闻言沈落颜的泪水更是簌簌滚落,却还是强笑道:“咱们夫妻多年,云郎说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我都理解的,我相信孩儿也定会理解你的,你不必自责。”
沈落颜说的理解并不是虚言,但要说丝毫不怨怕是也无人会信。可她再怨又能如何,君云逸纵容自己对太后的胁迫顶撞,又格外恩宠自己的一双儿女,就连沈落颖也在三年间从一个小小的贵人做到了九嫔之位。
况且看着君云逸此刻的模样,沈落颜满心只有对他的心疼,如何还硬的起心肠。一个年逾三十的盛年男子,一个指点江山的九五至尊,此刻却哭的像个孩子,一个一直索求母爱却未能得到分毫的孩子。
君云逸未答话只抬起头来看向沈落颜,晶莹的泪光挡住了他眼底复杂的神色。
沈落颜懂他,他亦懂沈落颜。
他知道以沈落颜的心性自是不肯放过仇人的,也知道她为着自己才容的闵笙与太后在宫中,更知道她从未真正放下那个离开的孩子。
君云逸虽是天子却依旧有许多的不得已,他要顾着前朝,要顾着后宫,要顾着天下黎民。宵衣旰食多年终得如今的海晏河清,他对的起所有人了,却唯独对不住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妻子。
每每想到这一点君云逸便对沈落颜越发愧疚。因为愧疚,所以放纵,他默许沈落颜缩减闵笙的日常供奉,默许她威逼太后,默许她私下与徐家联系惩办高家,更是给了她和她的子女妹妹深厚的恩泽。
可即便如此,那漫天的愧责依旧像座巨山一般压在心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那个孩子的逝去终究还是如一根刺扎在了两个人的心里。两个人都知道,可是谁也说。
也许再有一个孩子就会好吧。
君云逸这般想着便抬手抚上了沈落颜的面颊,声音里带着些蛊惑道:“阿颜,咱们再给元辞和碧凌添个弟弟妹妹吧。”
沈落颜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内心酸楚之余也多了些安慰:“子嗣之事全凭缘分,哪里是咱们想便能有的。更何况……太后说的也不无道理,许是真的伤了身子了。”
见君云逸的眉头越皱越紧,沈落颜忙换了笑脸来,道:“云郎也不必介怀忧心,有元辞和碧凌这一双孩儿,还有君箬日日承欢膝下,我已经很满足了。”
沈落颜本以为这样说会让君云逸宽慰几分,谁料他竟突然变了颜色:“不!咱们一定会再有一个孩子的!一定会!”
沈落颜虽惊讶于君云逸对此事的笃信,倒也不肯打击了他,便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而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此后每每在红罗锦帐间,君云逸变得格外卖力,直欲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一般。
再说被赶出去的豆蔻一众人自是听不见帝后二人的低语啜泣,却也看得出发生了大事,内心惶惶之下便把眼看向了随着沈落颜一同去建章宫的湘月。
湘月虽是目睹了一切,可事涉皇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