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几日,何勇武与何勇文两兄弟被斩首示众,直至过了子时,尸首才被何府的人殓了回去。
案子告一段落,何府却闹翻了天。
何勇武和何勇文的生母兰姨娘有意将自己的两个儿子葬入家族陵墓中,并写上族谱。
何氏自然不会同意,自古唯有嫡系才有资格葬入家族陵墓,上族谱。
且不说那两个孽障不是亲生的,就冲他们的罪人之名便没有资格葬入家族陵墓,平白污了何家历年的清正家风。
“你那两个儿子干出那等龌龊事被砍了头,竟还妄想着上族谱,当真是不知廉耻!”
兰姨娘原还在哭闹,听到这话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尖利的声音满是恶毒:“你个生不出儿子的老母鸡有什么好威风的,我看我勇武和勇文就是被你给陷害的!我的儿啊你死得冤枉,都是这歹毒的老姑婆害得你啊——”
何姨娘扯着嗓子哭嚎,嘴上不停地辱骂着何氏。
何氏任由她哭闹,无动于衷。
过了午时,何仲誉下值回来,入门就听见这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他皱眉看向坐在正堂的何氏:“兰姨娘刚丧子,你何故再为难她。”
何氏冷笑:“我为难她?分明是她痴心妄想,竟还想让她那两个逆子上族谱,也不想想他们是因什么被砍的头!”
闻言何仲誉面色难看,他看着兰姨娘哭肿的眼,再想到自己那尸首分离的两个儿子,他心头窝火:“勇武是我的长子,他已然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如今只是上个族谱而已,你如此咄咄逼人,就这么容不下他们吗?”
“我咄咄逼人?”
何氏捂着自己的心口险些顺不上气,原来自己这些日子的痛苦煎熬竟只得来了这几个字。
她抖着手心头涌上遏制不住的愤怒与委屈,当即一把拂落桌上茶盏,滚烫的茶水溅到了手背也察觉不到痛,只因此刻满满的失望汹涌袭来,一直维持的平和就如同那碎裂的茶盏,再难复原。
“何仲誉,我的嬣娘险些就被你那两个好儿子给毁了,你是怎么能轻飘飘地说出这些话的?你简直不要脸面!”
何氏骂完何仲誉,蔑视的目光扫向兰姨娘,冷笑道:“以为生了几个儿子就能取代我的位置?不过一个下贱的玩意儿,我母族靖忠侯府尚过公主,封过贵妃,你算个什么东西?以前是我总念着这虚假的夫妻情分才容下你,怎么就让你觉得我好欺负了?”
“那你倒是生一个儿子出来试试啊?”兰姨娘恨极了何氏总是用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情看人的模样,不过就是出身好些,仰仗着母族的势力耀武扬威。
要是没有她的母族,就凭嫁进府里多年无所出,只生得一个女儿这一点,就足以让夫家扫地出门了。
何氏:“哼,你倒是生了俩好儿子,就是够短命的。”
何仲誉猛拍向茶桌:“够了!吵够没有?这府里能不能安静片刻!”
“不够!”何氏顿时拍得比他还大声,再无往日的柔顺端淑,她指着何仲誉道:“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只要我一天还是这何府的当家主母,她那两个罪子休想入族谱!”
何氏撂完狠话就扭身走了,并且当天就收拾了包袱,带上正在修养的何素嬣回了靖忠侯府。
靖忠侯第二日就在朝堂上狠狠参了何仲誉一本,何仲誉心里有苦说不出,只能任靖忠侯臭骂了一顿。
只是他也并未去接何氏母女回来,反而请了旨,离京戍边。
圣旨很快就下了,何仲誉离京前去了靖忠侯府,但并未见到妻女,他骑着马在府门外等了半个时辰,最后冒着雨离开了。
……
沈府,锦心院里。
何素嬣哭红了小脸,抽抽噎噎地扒着沈宛霜的手擦眼泪:“阿耶就这么抛下府里的一堆事去了边境,我阿娘又不愿意回府里,那兰姨娘指不定怎么在府里作威作福呢。”
“你阿娘有母族撑腰,那兰姨娘不敢太放肆的。”
沈宛霜有一点想不明白的是,何仲誉为什么忽然就请旨离京戍边了?
她盯着何素嬣:“嬣娘,你阿耶离京前有留给你什么东西吗?”
何素嬣点头:“托人给了我一封信,但是我才不看呢,我直接就扔到绣花篮子里去了。”
“那封信你现在还能找到吗?”
“我有许多绣花篮子,而且每个篮子还都放着线团,可难找了。”
沈宛霜闻言便歇了心思,或许是自己多想了,那个图力格不应该和何仲誉有关系的,而何仲誉是与他阿耶一样的中立派,不可能为穗宁公主所用。
……
亥时过不久,关押图力格的牢房突然走水,图力格葬身火海。
直至天光熹微,火才被全部灭掉。
“这里煤油味很重,起火绝非偶然。”,独孤逾侯拂了拂雪白宽袖上沾到的黑灰,从熏得墙壁焦黑的牢房内走出来,再回身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