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狂(2 / 3)

他完全失控了。

失去理智后,支配着他反抗的是疼痛还是其他东西,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样的赵烛衾很危险。

而这份危险,月德却并未好心提醒。

不管是无意还是刻意,月德的离开都将乐正黎置于危险中了。

但这也怪不了他,毕竟连乐正黎自己都低估了赵烛衾这次的发疯。

赵烛衾的杀意来得凶狠,但她能判断出来,这次想杀她的不是他……

而是被诅咒操控的神智和躯体。

宽阔的床榻上凌乱不堪,身着黑甲的羽卫跟宫人们都围在四周,他们面无表情地垂视着、用尽全力地伸手压制着那个发了狂的帝王。

鬓发乱作一团,眉眼阴翳,狭长的眸子阖上又睁开,里面爆出一片猩红。

唇边还覆着干涸的血,也有才流出来的血液,顺着嘴角横溢,想必内里口腔的腮肉都被他自己给咬烂了。

他挣扎得太厉害,原本就松垮的袍子散了一大半,整个上半身都裸.露了出来。

薄韧的肌肉绷紧后,更加凸显肌肤的红与血管的青。

也不晓得是蹭动之间磨出的红色,还是诅咒将他体内的痛苦蒸沥出了赤痕。

华贵床帐和被衾皆被撕成了破烂,实木铸造的床架传出一阵更比一阵剧烈的吱嘎声,好似下一刻便要彻底无法支撑地坍塌了。

他嘶声凄厉地大叫着:“滚开——放开朕!你们都想死吗?”

“别碰朕!滚——”

“松手,好大的胆子!!月德,周寻风——让他们滚出去!”

“乐正黎,过来……你过来,好不好?”

“啊——滚!别碰我。”

“不许碰我!!滚出去——”

……

如战争结束后,溃败的孤将,袍泽将士都死干净了,他躺在鲜血黏腻的泥地上,秃鹫于长空盘旋不停,都等着他落气后,来分食这具血肉。

属于他的尊严和威压尽数被绞杀,剩下的只有凄怆的哀吼。

黑羽卫要很用力地别住他的胳膊,才能勉强把赵烛衾按住。

他还在挣扎,突起的蝴蝶骨仿佛展开的羽翅,却无法带他逃离此种境地。

他侧着身子将额头磕在了床沿上,脖子无力地低垂着,喘息急促。

恍如垂死的痛吟溢出被咬的鲜血淋漓的唇瓣,他扭动手腕,想要去抓住什么东西……

赵烛衾无比想要尖叫,仅存的微末理智让他咬紧牙关克制住了。

他是帝王,他不能……不可以……不应该……

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即便经受蚀骨剜心的剧痛又如何,他不会……不会变成自己最厌恨最害怕的恶心东西。

……

宫灯明灭,冷风从大开的殿门外刮进来,撩起乐正黎的发丝,让她从愣神中清醒。

“乐正黎,你过来啊!过来帮帮我,行吗?”赵烛衾开始胡言乱语。

又一声声催促着乐正黎,期望她能自愿献祭。

乐正黎对此充耳不闻,她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指,指缝和掌心里面的血已经干涸,却还是有着粘稠的触感,很不舒服。

她甩了甩手,又把血全擦在了自己身上的绒氅上,这才觉得好多了。

赵烛衾骂了一通,全身的力气散了又聚起。

他仰着脑袋重重磕在床上,‘咚咚咚’地仿佛有人拽着他的头发在狠狠往下砸,完全不像是出自他的自愿。

他不明白今天晚上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怎么了?

往日就算头疼,哪怕晚了几日喝徊仙的血,都不会到这个程度。

“我要杀了你们!朕要把你们全都杀了——”

“都去死啊!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

赵烛衾紧紧闭上眼睛,咬牙切齿间额角的青筋鼓胀出明显的形状,他持续地以头抢床,撞得后脑勺又疼又麻木。

好似有人正拿着一把锤子和錾子狠狠捶打着他全身的骨头,一下更比一下重,利器尖锐贯入骨髓,无形的鲜血喷涌四溅,仿佛要把他整个人劈成无数碎块。

乐正黎又透过人影的缝隙望着赵烛衾,看他发疯、看他怒骂、看他痛苦、看他挣扎、看他……

看他越来越疼,越来越受不住。

如困兽入笼,不得解脱之法。

在撕开属于帝王的矜傲和这副俊美皮囊后,赵烛衾的狼狈终被所有人窥见。

高高在上且阴沉狠戾的外壳通通被疼痛和诅咒所打碎,宛如从沙滩下挖出来的蚌,强力撬开壳子后露出内里软肉,带着血色,鲜红又鲜活。

失去灵魂的血肉,一具空洞的躯壳。

她百无聊赖地想着,明日这些宫人约莫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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